消防系统示意图!
昏黄的应急灯下,那张贴在锈蚀舱壁上的简图,在林晚晴眼中瞬间放大,每一条管线、每一个阀门、每一处消防栓的位置,都仿佛被标注了高亮。图是手绘复制的,有些模糊,但基本结构清晰。
她的大脑如同精密的计算机,结合眼前的杂物环境和刚才偷听到的话语,飞速计算、推演。
这艘老式货轮的消防系统,主要是以海水为介质,通过甲板上的消防泵加压,经由遍布船舱的管道和消防栓输送。关键的消防泵控制室通常在轮机舱附近或者上层甲板的独立舱室。如果能破坏或干扰主消防泵,或者更妙——篡改管路,制造大规模泄漏甚至倒灌,就能在船上制造巨大的混乱!
海水倒灌进某些关键舱室(比如轮机舱、货舱、甚至船员生活区),足以让这艘老船陷入瘫痪,迫使船员优先处理险情,无暇顾及她们。混乱,就是她们的机会!
但问题接踵而至:第一,她不知道消防泵控制室的具体位置和守卫情况。第二,如何安全地接近并实施破坏?第三,破坏的程度和后果必须可控,否则船沉了,大家一起完蛋。第四,如何在制造混乱后,确保自己和林晓月能趁乱找到救生艇或发出求救信号?
时间紧迫!那两个船员随时可能发现她们不见了。
“听我说,”林晚晴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浑身发抖的林晓月说,“我们被设计了,这艘船是陷阱,要去的地方很危险。现在必须自救。我要去制造混乱,你留在这里躲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除非我或者阿强来找你,否则绝对不要出来!”她从杂物堆里捡起一根沉重的扳手塞给林晓月,“拿着防身。”
林晓月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但双手死死握住了冰冷的扳手,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有恐惧,也有一丝豁出去的狠劲:“我……我知道了。你小心。”
林晚晴不再耽搁。她脱下不便行动的外套,只穿着深色的贴身衣物,将长发紧紧盘起,用一根捡来的铁丝固定。然后,她根据消防图的指示,结合对货轮结构的常识判断,选择了向下层舱室摸去。消防泵通常靠近动力源,而动力源在船底。
通道更加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海腥味。她像一只灵巧的猫,紧贴着舱壁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轻如鸿毛,耳听八方。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船员的交谈或脚步声,她都提前避开。
下了一层又一层,温度开始升高,机器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她知道自己接近轮机舱了。果然,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铁门,门内透出明亮的灯光和更响的机器声。门旁挂着“消防设备间\/泵房”的牌子。
有守卫吗?她屏息凝神,仔细观察。门口没有人,但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似乎有说话声。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从门缝向内窥视。泵房空间不大,里面各种阀门、仪表盘和粗大的管道纵横交错。一个穿着油腻工装、叼着烟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和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在检修一台机器,嘴里抱怨着船长老抠门,设备都快锈死了。
只有两个人,而且注意力在机器上。
机会!
林晚晴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顺手将门带上,但没有关死。泵房内的噪音掩盖了她的动静。她迅速扫视,目光锁定在墙壁上那排控制阀门和仪表盘上。其中一个最大的红色阀门,旁边标注着“主进水阀\/总控”。另一个稍小的阀门标注“甲板管网加压”。还有几个阀门通向不同区域。
她的目标很明确:不是彻底破坏,而是制造可控的、能引起足够混乱的“故障”。
她看到靠近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把大号的、专门用来开关大型阀门的“F”型扳手。她悄无声息地挪过去,捡起扳手。很沉,但还能挥舞。
那两个船员还在埋头检修,背对着总控阀门区域。
林晚晴不再犹豫。她双手握住F型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套在“主进水阀”的手轮上,然后全力向关闭的方向旋转!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巨大的阀门手轮被她转动了四分之一圈!
“什么声音?!”两个船员猛地回头!
林晚晴根本不停,拔出扳手,又迅速套在旁边那个“甲板管网加压阀”的手轮上,这次,她用力向相反方向(通常是开启或增大压力)猛转!
“哐当!”阀门也被转动!
“妈的!有人动阀门!”一个船员怒吼着扑过来!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被部分关闭的主进水阀和异常开启的加压阀,导致整个消防管网压力瞬间失衡!几处老旧的管道连接处,在异常压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
“噗——!!!”
距离林晚晴不远处,一根通向生活区方向的消防支管法兰连接处,密封垫片猛然崩裂!一道强劲的水柱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出来,瞬间将扑过来的那个船员冲了个跟头!冰冷的海水在狭小的泵房内四处喷溅!
“漏水了!快关总阀!通知轮机舱!”另一个船员惊慌大叫,也顾不上去抓林晚晴了,拼命想去操作阀门。
泵房内瞬间水雾弥漫,能见度大降,警报器也被触发,发出刺耳的鸣响!
就是现在!林晚晴扔掉扳手,趁着混乱和水雾的掩护,拉开虚掩的门,闪身而出,然后反手将门从外面用力关上,并用找到的一截铁丝,迅速缠绕在门把手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绊锁——虽然不牢固,但能拖延他们几秒钟。
她转身就跑,不是往回跑,而是朝着上层甲板的方向!混乱已经制造,接下来必须趁船员注意力被泵房漏水和可能的其他管路泄漏吸引时,找到救生艇或者无线电室!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货轮,伴随着隐约传来的叫骂、奔跑和更多水管泄漏的“嘶嘶”声。整艘船仿佛瞬间从沉睡中惊醒,陷入一片混乱。
林晚晴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狂奔,心脏狂跳,肺部灼痛。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船员们很快会发现是人为破坏,并开始搜查。
她必须尽快找到救生艇。按照国际惯例和船舶基本结构,救生艇通常位于船舶两舷的上层甲板或艇甲板,有专门的释放装置。
她朝着记忆中上船时瞥见的、可能有救生艇吊架的方向跑去。通道里开始出现奔跑的船员,大多神色惊慌,朝着漏水或警报方向去,暂时没人留意她这个“偷渡客”。
又上了一层甲板,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她冲出了舱门,来到了相对开阔的上层甲板。夜色深沉,没有月光,只有船舷零星几盏昏黄的航行灯提供着微弱照明。
她迅速环顾。左侧船舷,隐约可见两个橙黄色的、用帆布覆盖的救生艇轮廓,悬挂在吊臂上!旁边还有救生筏!
就是那里!
她刚要冲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什么人?!”
林晚晴心头一凛,猛地转身。只见两个穿着船员服、但手里端着老式步枪的男人从另一个舱门冲出,枪口指向她!显然,这是船上负责“特殊安保”的人,反应比普通船员快得多。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右手从后腰(之前藏在那里)摸出那把从天津港出发前就准备好的、仅有掌心大小的微型潜水刀!
“砰!砰!”子弹打在刚才她站立位置的铁板上,溅起火星。
林晚晴倒地后顺势一滚,躲到了一个巨大的通风管后面。子弹追着她打来,在通风管上“铛铛”作响。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对方一边射击一边逼近。
林晚晴背靠通风管,剧烈喘息。她只有一把小刀,面对两支步枪,硬拼毫无胜算。甲板空旷,几乎没有其他掩体。救生艇就在三十米外,却仿佛咫尺天涯。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吹箭破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左侧那个正瞄准通风管的枪手,喉咙处突然多了一根细小的、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钢针!他眼睛猛地瞪大,发出一声含糊的“呃……”,随即软软倒地。
“什么?!”另一个枪手大惊,立刻调转枪口,朝着钢针射来的方向——上层驾驶台侧方的阴影处——疯狂扫射!
“砰砰砰!”子弹打得驾驶台玻璃碎裂,火星四溅。
但阴影处毫无动静。
就在枪手子弹打空、准备换弹匣的瞬间,那道阴影如同鬼魅般动了!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地从高处扑下,凌空一脚,精准地踢飞了枪手手中的步枪,同时另一只手寒光一闪!
“嗤!”军刀划过脖颈的声音轻微而致命。
第二个枪手捂着喷血的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身影落地,轻如狸猫,正是阿强!他脸上涂着黑色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精光四射的眼睛,身上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服,手里还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型弩箭。
“林小姐,没事吧?”阿强快步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没事!你怎么上来的?”林晚晴又惊又喜。
“我一直跟着这艘船,用橡皮艇和吸盘。刚才看到下面乱起来,就摸上来了。”阿强言简意赅,警惕地扫视四周,“船被‘血盟’控制了,目的地是菲律宾附近一个他们控制的小岛,不是香港。我们得赶紧走,他们人不少,很快会包围这里。”
“救生艇在那边!”林晚晴指向左侧船舷。
“不能用那个,释放需要时间,而且目标太大。”阿强摇头,指向船舷另一侧,“用我的橡皮艇,更快更隐蔽。跟我来!”
他带头朝着右舷跑去。林晚晴紧随其后。
右舷这边没有救生艇,只有一些缆绳和杂物。阿强跑到船舷边,探身向下看了看,然后从腰间解下一盘细而坚韧的登山绳,快速在船舷栏杆上打了个牢固的绳结,将绳子抛了下去。
“下面十米左右,我的橡皮艇挂在船壳上。你先下,快!”阿强将绳子递给林晚晴。
林晚晴没有废话,抓住绳子,利落地翻过栏杆,双脚蹬住船壳,快速向下滑降。海风呼啸,脚下是黑沉沉、翻滚着白色浪花的大海,巨大的船体在身侧缓缓移动,令人眩晕。但她手很稳,动作干脆。
几秒钟后,她踩到了橡皮艇的边缘。橡皮艇不大,覆盖着伪装网,紧贴在船壳凹陷处,在黑夜和海浪声中极难被发现。
她稳住身形,解开安全扣,跳进橡皮艇。艇内已有备好的桨、小型马达、水、压缩饼干和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背包。
紧接着,阿强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动作比她更快更轻巧。
“林晓月呢?”阿强问,同时迅速启动小型马达(低噪音型号)。
“在下面躲着……”林晚晴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甲板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吼叫声:“在那边!右舷!有人放绳子了!”“抓住他们!”
暴露了!
“来不及去找她了!我们先走,不然都走不了!”阿强当机立断,一推操纵杆,橡皮艇的马达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载着两人迅速脱离巨大的货轮船壳,向着黑暗的海面驶去。
“可是……”林晚晴回头望向越来越远的货轮,心中一阵揪紧。把林晓月一个人留在那艘充满危险的船上……
“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阿强一边操纵橡皮艇,一边冷静分析,“‘血盟’要的是你和银锁。林晓月对他们价值不大,而且她是主动提供银锁线索的人,在没有弄清她和你的真实关系前,他们不会轻易杀她,最多是控制起来作为人质或诱饵。我们先脱险,才能想办法救她。”
林晚晴知道阿强说的是对的。留下来,三个人都陷进去。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无垠的黑暗大海。
橡皮艇如同一片树叶,在起伏的海浪中颠簸前行,逐渐远离了那艘警报声依旧隐约可闻的货轮。
橡皮艇在海上航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阿强依靠一个防水指北针和星辰判断方向,朝着最近的陆地——韩国济州岛的方向行驶。他事先研究过航线,知道这艘货轮会经过济州岛附近海域。
海上的夜寒冷而潮湿,风浪虽然不大,但对于小小的橡皮艇来说,每一次起伏都让人心惊。林晚晴裹紧了阿强递过来的保温毯,看着黑暗中翻涌的海面,沉默不语。林晓月被留下的愧疚和对母亲、对陆寒琛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陆营长那边有消息吗?”她问。
阿强摇摇头:“上船前最后联系过一次,他们按计划抵达香港,住进了预设的安全屋,目前没有异常报告。但我这边的意外,还没通知他们,怕信号被监听。”
“沈国华呢?”
“沈老提前到了香港,昨天还发来安全信号,说他接触到了几个老关系,正在摸底,一切正常。”阿强顿了顿,“但出了我们这档子事,我怀疑他那边也不一定绝对安全。‘血盟’能渗透沈老的秘密海路,难保不会在其他地方也有眼线。”
林晚晴心往下沉。本以为天衣无缝的暗度陈仓,没想到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算计之中。这个“血盟”和“旗袍”,远比“老先生”沈怀远更难对付。
“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济州岛,然后呢?”
“济州岛有我们一个临时的联络点,很隐秘,是早年‘黄雀’布置的退路之一,沈老知道。我们先到那里,休整一下,联系上陆营长和沈老,重新制定计划。”阿强说着,突然眉头一皱,侧耳倾听,“等等……有声音。”
林晚晴也凝神细听。除了风声、浪声和马达声,远处似乎传来了另一种低沉的“嗡嗡”声,而且越来越近!
是船!而且不止一艘!听声音,速度很快!
阿强立刻关闭了橡皮艇的小马达,两人屏息凝神,橡皮艇随着海浪漂浮。
很快,两艘没有任何航行灯、漆黑一团的高速快艇,如同幽灵般从侧前方的黑暗海面中冲出,艇首劈开海浪,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快艇上隐约可见持枪的人影!
是“血盟”的追兵!他们发现橡皮艇了?!怎么可能?!茫茫大海上,这么小的目标……
阿强脸色骤变:“不对!他们不是发现我们,是朝着……货轮的方向去的!”
果然,那两艘快艇并没有理会橡皮艇(可能根本没看到),而是划出两道白色的尾迹,径直朝着远处那艘货轮隐约的轮廓全速驶去!
“他们想干什么?接应?还是……”林晚晴话音未落。
只见那两艘快艇接近货轮后,并没有减速靠帮,而是突然转向,分列货轮左右两舷,紧接着——
“哒哒哒哒哒——!!!”
猛烈的、密集的机枪扫射声,撕裂了海夜的宁静!两条火舌从快艇上喷吐而出,疯狂地倾泻在货轮的船体、上层建筑上!玻璃碎裂声、金属撞击声、隐约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他们在攻击货轮?!不是一伙的吗?!
林晚晴和阿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猛烈的扫射持续了大约一分钟,两艘快艇才停止射击,绕着货轮转了一圈,似乎确认了打击效果,然后才调转方向,加速驶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货轮上火光点点,警报声似乎更加凄厉,船速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开始有点偏离航向。
“他们……内讧?还是灭口?”林晚晴喃喃道。刚才那波攻击,显然是冲着杀伤人员去的。
“不知道。但对我们来说,也许是机会。”阿强眼神闪烁,“货轮受损,人员伤亡,必然更加混乱。林晓月如果还活着,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现在返回货轮,风险极大,但混乱中也可能有机会救人。
“太危险了。”林晚晴摇头,“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对方有重武器。不能去。”
阿强也知道这是下策,只是提出一种可能。他重新启动马达,准备继续朝济州岛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林晚晴手腕上那个毫不起眼的、沈国华之前给她的、伪装成普通电子表的微型卫星定位求救器,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动,表盘上一个绿色的指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有信号接入!而且是预设的最高优先级加密信号!
她立刻按下表侧一个隐蔽的按钮。
一个经过严重干扰、断断续续、但勉强能听出是沈国华的声音,从微型扬声器里传出:
“……晚晴……听到吗……香港……暴露……‘旗袍’不是一个人……是……司徒家的……‘清道夫’……陆那边……可能有危险……不要……来香港……去……澳门……找……‘葡京’……‘老荷官’……报我名……他会……帮……小心……‘血盟’……有内……”
信号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嘈杂的电流声。
沈国华在香港暴露了!“旗袍”是司徒家的“清道夫”(一种负责清理门户、执行特殊任务的职位)?陆寒琛那边可能有危险?不要去香港,去澳门找“葡京”的“老荷官”?
信息量巨大,而且情况急转直下!
“阿强!改道!不去济州岛了,我们去澳门!”林晚晴当机立断。
“澳门?”阿强一愣,但看到林晚晴凝重的脸色和手中的求救器,立刻明白有重大变故,“可是我们的燃料和补给,不够直接去澳门。必须先靠岸补充。”
“那就去最近的、相对安全的、能搞到船和补给的地方!”林晚晴快速回想这一带的海图,“对马岛?或者釜山?哪个更近?哪个更不容易被‘血盟’监控?”
阿强略一思索:“釜山更近,但港口复杂,眼线可能多。对马岛小,有渔港,相对隐蔽,但搞到大船和充足补给可能麻烦。”
“去对马岛!”林晚晴做出决定,“先隐蔽登陆,想办法搞到一条能去澳门的船和物资。沈国华说澳门有接应,我们必须尽快赶到!”
“好!”阿强不再犹豫,调转航向,根据星辰和指北针,朝着对马岛的方向加速驶去。
橡皮艇在波涛中奋力前行,奔向新的未知与危机。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艰苦航行,在天色将明未明、海面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对马岛朦胧的轮廓。阿强选择了一处偏僻的、礁石嶙峋的小海湾靠岸。
两人将橡皮艇拖上岸,藏在岩石缝隙里,用海草和树枝简单伪装。然后,阿强拿出背包里的简易化妆工具和两套备用的、当地渔民常见的粗布衣服,两人迅速改换了容貌和装扮。林晚晴将脸和手涂黑,头发弄得凌乱,戴上斗笠,看上去像个营养不良的渔家少女。阿强也打扮成饱经风霜的渔民模样。
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交通工具和补给,然后离开。对马岛虽然相对偏僻,但“血盟”势力庞大,未必没有触角延伸到这里,必须争分夺秒。
阿强对这类野外生存和秘密行动经验丰富,他判断这个小海湾附近应该会有渔村。两人沿着海岸线,小心地向内陆探索。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翻过一道小山梁,果然看到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渔村,几十栋低矮的房屋散落在海边,几艘小渔船停在简陋的码头上,此时天色尚早,村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我去村里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买条船,弄点燃料和食物。你在这里等我,注意隐蔽。”阿强低声道。
“小心点。”林晚晴叮嘱。
阿强点点头,身影很快融入黎明前灰暗的光线中,朝着渔村摸去。
林晚晴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和草木的气息。她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青铜长命锁和微晶片,又想起不知所踪的母亲、生死未卜的陆寒琛、落入敌手的林晓月,还有沈国华那断断续续的警告……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来。
林晚晴心中渐渐升起不祥的预感。难道村里有问题?阿强暴露了?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换个观察位置,或者想办法靠近渔村查看时,远处通往渔村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东西!
她心中一紧,立刻伏低身体,屏住呼吸。
那几个人影走近了些,看打扮确实是当地渔民,但行为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朝着海边或自家方向走,而是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时朝她藏身的这个方向张望,手里拿着的……好像是鱼叉和棍棒?
被发现了?还是阿强在村里引起了怀疑?
林晚晴手心开始冒汗。她身上只有那把微型潜水刀,对付一两个或许可以,但对面至少有四五个人。
那几个人在原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分散开,呈一个松散的扇形,朝着她藏身的这片山坡灌木丛,缓缓包抄过来!他们的动作虽然不算专业,但明显带着搜查的意图!
不能再等了!
林晚晴悄悄向后挪动,准备向山梁另一侧撤退,那里树林更密,或许能摆脱。
就在她刚刚挪动几步,快要退出灌木丛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子弹打在林晚晴刚才藏身位置前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
开枪的不是那些渔民!枪声来自更高处!林晚晴猛地抬头,只见山梁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蒙着面罩、手持自动武器的身影!枪口正冷冷地指向她!
而下方那些“渔民”,看到山顶的人,也立刻停下脚步,不再掩饰,举起手中的鱼叉和棍棒,堵住了下山的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她被包围了!
山顶上,中间那个蒙面人向前走了两步,掀开了面罩,露出一张东亚面孔,眼神阴鸷,用带着奇怪口音的普通话,居高临下地说道:
“林晚晴小姐,幸会。我们老板‘旗袍’女士,托我们给您带个话。游戏,该进入下一轮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哦,对了,您的那位同伴阿强先生,正在我们那里‘做客’。如果您不想他有什么不测的话,最好配合一点。”
阿强被抓了?!
林晚晴的心瞬间沉入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