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信封,无声的威胁,照片上母亲平静却受制的身影,像一桶冰水当头淋下,瞬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行动火焰。
病房内的空气凝固了。照片在陆寒琛、沈国华、阿强手中传阅,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依香婆婆那边联系上了吗?”陆寒琛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
阿强放下照片,立刻拿起病房里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短暂的等待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信号不通。备用紧急频道也没有回应。最后定位停留在三天前,勐棒镇以北三十公里的一个傣族寨子外围。我们的人正在赶过去,但……”
但很可能已经迟了。对方既然能送出这张照片,显然已经控制了沈婉如,并且切断了依香婆婆那条线。手段干净利落,时机精准——恰好在他们刚刚决定前往香港,却还未动身之际。
“三天前……”林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那差不多是我们刚回到北京,林凡哥告诉我林晓月那些事的时候。对方不仅知道我们回来了,知道我们在计划什么,甚至可能监听了我们的谈话,或者……”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方向。
“林家内部被渗透的可能性很低,但并非绝对。”陆寒琛接话,眼神冰冷,“更可能是外部监听或情报推断。‘旗袍’既然能成为‘老先生’的核心顾问,又能把手伸到滇南深山,其情报网络不容小觑。”
沈国华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背景:“这个房间……装饰风格混合了西式古典和东方元素,墙上的油画是仿作,但画框很讲究。地毯花纹……像是东南亚或者港澳地区高级酒店或私人会所喜欢用的款式。窗户外的光线和隐约可见的建筑轮廓……有点眼熟。”他皱眉思索。
“能判断大致拍摄时间吗?”林晚晴问。
沈国华摇头:“照片显然是摆拍,光线均匀,看不出具体时辰。但她手腕上这个电子手环,”他指着照片上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环状物,“是近两年欧洲才流行起来的、带有生物监测和远程定位功能的‘健康管理设备’,但显然被改装过了。市面上不常见,能在这么快时间内弄到并改装,说明对方在境外有相当的技术和渠道支持。”
“香港。”陆寒琛和林晚晴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词。
“旗袍”约他们在香港见面,照片背景也指向港澳或东南亚风格,电子手环是境外货……一切线索都指向那个即将成为风暴眼的自由港。
“这是个阳谋。”林晚晴放下照片,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冷静,“她知道我们不可能不管母亲。所以用母亲做饵,逼我们去香港,带上银锁,踏入她预设的战场。我们如果不去,母亲危在旦夕。我们如果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就将计就计。”陆寒琛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斩钉截铁,“她设局,我们破局。她想引我们入瓮,我们就反客为主。”
“怎么反?”沈国华问,语气严肃,“我们在明,她在暗。她对香港了如指掌,我们人生地不熟。她还握有婉如这张王牌。”
林晚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医院庭院里来往的人影,沉默了片刻。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明暗的阴影。“她了解香港,但未必了解‘重生者’的底牌。”她转过身,目光扫过病房内的三人,“她知道我们掌握的信息可能比她预估的多。她也知道我们急于拿到遗产、弄清‘痕光’和‘血盟’的真相。所以,她才会用母亲和‘另一半钥匙’来增加筹码,确保我们一定会去。”
“你的意思是……利用她的这种‘确信’,反过来给她错误的信息,或者,在她预设的战场之外,开辟第二战场?”陆寒琛立刻领会。
“对。”林晚晴点头,“香港要去,但怎么去,带谁去,以什么身份去,什么时候去,带不带‘钥匙’,都可以做文章。同时,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香港。瑞士银行那条线,司徒宁那个‘S’先生,还有林晓月提到的‘血盟’与梁家的灰色渠道,这些线要同步推进。她以为抓住了我们的命脉,逼我们集中力量去香港,那我们就偏偏要分兵,让她顾此失彼。”
“分兵风险很大。”沈国华提醒,“我们本来人手就不足,力量分散,更容易被各个击破。”
“不是真正的分兵,是明暗结合。”陆寒琛已经明白了林晚晴的战略构思,“明面上,我们组织一支‘主力’队伍,大张旗鼓(相对而言)地去香港,吸引‘旗袍’和所有潜在敌人的注意力。这支队伍要显得急切、焦虑,符合‘被迫赴约救人’的状态,甚至可以适当露出一些破绽,让对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而暗地里,我们真正的主力,或者说关键人物,以另一种身份、另一条路线、另一个时间潜入香港,或者去执行其他关键任务。”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林晚晴接口,“同时,北京这边,还有滇南那边,也不能停。林凡哥和我爸,可以动用林家和商业上的人脉,继续高调查找‘司徒宁’和施压瑞士银行,制造我们‘病急乱投医’的假象。滇南那边,阿强的人要继续寻找依香婆婆的下落,并尝试追查‘旗袍’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沈叔叔和依香婆婆双重保护下劫走我母亲的。这既能牵制对方部分精力,也可能发现对方防御体系的漏洞。”
一个多线并进、虚实结合的反制计划雏形,在几句对话间迅速成形。
“那么,谁在明,谁在暗?”沈国华问出了关键。
陆寒琛和林晚晴对视一眼。
“我在明。”陆寒琛先开口,“我的身份和伤势,最适合作为‘被迫’前往的领头人。我可以带一支精干的小组,以‘求医’或‘秘密公务’为名申请赴港,行踪可以‘不慎’泄露。‘旗袍’的主要目标是你和林家的遗产,但对我这个军方背景、又多次破坏‘老先生’计划的人,她同样不会放过。我去,分量足够吸引火力。”
“不,你伤还没好,太危险。”林晚晴立刻反对。
“正是因为伤没好,才更显得‘真实’和‘急切’。”陆寒琛看着她,眼神不容置疑,“而且,我有我的渠道和方法,确保明面上队伍的安全,至少能周旋一段时间。暗线,需要更灵活、更隐蔽、更熟悉商业和社交规则的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暗线主力,应该是林晚晴。
“我可以带林晓月去。”林晚晴突然说道。
“什么?”沈国华和阿强都吃了一惊。
“林晓月?”陆寒琛也皱起眉头。
“对。”林晚晴思路越来越清晰,“第一,银锁是她给的,‘旗袍’很可能知道这一点,甚至会认为银锁的线索是她主动透露给我们的(至少表面如此)。带上她,符合‘带上钥匙和相关人’的逻辑。第二,她对香港和所谓的‘上流社交圈’有一定了解(虽然可能是皮毛),可以作为某种掩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需要验证她到底是真心倒戈,还是‘旗袍’埋下的另一颗棋子。把她放在身边,近距离观察,是最直接的方式。如果她是棋子,关键时刻或许能反制;如果她是真心,她对周文芳和梁家信息的了解,或许能在香港用上。”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冒险。但仔细一想,却又符合林晚晴一贯的作风——将可能的隐患置于可控范围,并尝试将其转化为助力。
“可以,但必须绝对控制。”陆寒琛沉吟片刻,同意了,“她不能离开视线,通讯要监控,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这是自然。”林晚晴点头,“暗线除了我和林晓月,还需要一个对香港地下世界、灰色渠道有了解,且绝对可靠的人。”她的目光投向沈国华。
沈国华苦笑了一下:“看来我这个老头子,还得发挥点余热。香港我确实还有些老关系,有些是当年怀谦兄留下的线,有些是我自己早年跑船时结识的三教九流。虽然多年没联系,身份也敏感,但小心一点,或许能搭上些线,帮你们摸清‘司徒家’和‘血盟’的底。我可以比你们提前几天,以‘老华侨回乡探亲’的名义过去打前站。”
“阿强,”陆寒琛看向自己的战友,“你伤好得差不多了,身手和经验都是顶尖。你负责暗中保护晚晴这条暗线,同时作为她和沈叔叔、以及和我这边明线队伍的联络枢纽。关键时刻,你需要有独立行动的决断权。”
阿强挺直脊背,沉声应道:“是!”
基本分工和策略确定,接下来的就是繁琐而危险的细节填充:身份伪造、路线规划、联络方式、应急预案、武器和装备的获取与隐藏……每一项都需要周密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详细商讨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林凡推门进来,脸色依旧凝重,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刚收到的加密传真,从滇南来的。”他将文件夹递给陆寒琛。
陆寒琛快速打开,里面是几份手写的调查报告和几张模糊的照片。他看了几眼,脸色变得更加冷峻。
“依香婆婆找到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还活着,但受了重伤,现在在秘密地点救治。她所在的寨子三天前遭遇了不明身份武装分子的突袭,对方目标明确,直指她藏匿沈夫人的地方。交火很激烈,依香婆婆的人死伤了好几个,对方也有损失。沈夫人……是在混乱中被劫走的,对方用了烟雾弹和强光弹,动作非常专业,撤离路线也早有规划。”
报告附上了几张现场照片和缴获的敌方少量遗留物照片,包括几枚特制的弹壳和一个被丢弃的、带有某种奇特火焰徽记的臂章残片。
“这个徽记……”沈国华凑近看了看,瞳孔猛地收缩,“是‘血盟’外围行动组的标志!我在怀远的一些绝密资料里见过类似的图案!”
“血盟”直接动手了!而且是在滇南,在“老先生”沈怀远刚刚倒台、陈启明被捕,所有人都以为风波暂息的时候!如此迅速、如此精准、如此狠辣的突袭劫持,充分说明了这个组织的能量和决心。
他们不仅知道沈婉如的藏身地,还敢在境内动用武力,并且成功劫走人质,从容撤离。这比“旗袍”送来照片本身,更让人心惊。
“看来,‘旗袍’背后的‘司徒家’或‘血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入、更危险。”林晚晴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不仅情报网厉害,行动力也极其强悍。这更说明,香港之行,我们必须万分小心,计划必须更加周密。”
压力如山。但压力也化为了更坚定的决心。
接下来的三天,是高度紧张和忙碌的三天。
明线方面,陆寒琛通过特殊渠道,以“旧伤复发、需赴港接受某权威专家秘密会诊”为由,申请了出境许可。同时,一支由四名精锐便衣(由阿强挑选和训练,暂时划归陆寒琛指挥)组成的“安保兼医疗小组”迅速组建。他们的行程“恰好”被某个神通广大的医疗中介“泄露”,很快,京城某个小圈子里开始流传“那位陆家的长孙、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在滇南受了重伤,可能要落下病根,正急着去香港找最后希望”的消息。
暗线方面,林晚晴的“新身份”在沈国华早年留下的人脉运作下,迅速成型。她将成为一位来自东南亚某国、祖籍闽粤、家族经营橡胶和锡矿生意、近期因家族事务和寻找投资机会而前往香港的年轻华裔女商人“陈薇”。相关的护照、签证、银行账户、社交背景资料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家看似真实存在的离岸公司作为背书。林晓月则作为她的“表妹兼助理”,身份相对简单。
沈国华提前两天,以“退休老华侨沈伯年”的身份,低调飞往香港。他将会见几位“老友”,重拾一些“旧关系”,并为林晚晴的到来做前期铺垫和情报收集。
阿强则消失了。他将以完全独立的渠道和身份潜入香港,如同一道影子,在暗中守护和策应。
林凡和林建国在北京继续高调活动。林凡通过商业伙伴,四处打听“司徒宁”这位学者的下落,并频繁联系瑞士驻华机构,询问银行流程事宜,姿态焦急。林建国则动用了一些老关系,对滇南发生的“恶性武装袭击事件”表示了“高度关注”,给当地有关部门施加了无形压力。
第四天清晨,陆寒琛的“医疗专车”在少量人员陪同下,前往机场,准备搭乘一架小型包机飞往香港。不少有心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晚晴和林晓月,却出现在了京津塘高速公路的一个休息站。她们换上了一身普通游客的打扮,坐进了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挂着河北牌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开车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司机,副驾驶坐着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年轻人。
车子没有驶向机场,而是朝着天津港的方向开去。
“我们不去机场?”后座上,林晓月有些不安地问。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还算镇定。自从那天交底后,她就被隔离看管,直到今天早上才被林晚晴带出来,告知了部分计划。
“不走空路。”林晚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淡淡说道,“‘旗袍’能截获照片,监听我们的可能性也存在,机场是重点监控区域。我们走海路,从天津港上船,经韩国釜山中转,再换乘另一艘船前往香港。航线复杂,时间稍长,但更隐蔽。”
林晓月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里面除了简单的衣物和个人用品,还有那枚银锁的……仿制品。真的银锁,此刻正以另一种更安全的方式,被秘密送往香港。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明面上,陆寒琛的队伍会“携带”一把精心伪造的、足以乱真的假银锁。而真银锁,则会通过沈国华的秘密渠道,先一步抵达香港,藏于安全之处。林晚晴身上,则带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东西——那枚青铜长命锁,以及父亲留下的微晶片和地图。
真正的“钥匙”,从来都在她身上。
车子顺利抵达天津港一个偏僻的货运码头。在司机的指引下,她们登上了一艘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悬挂着巴拿马国旗的散货轮。船长是个皮肤黝黑、说着一口闽南口音普通话的精悍汉子,对她们的出现毫不意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将她们引到船舱内两个狭窄但干净的房间。
“委屈两位小姐了。船大概晚上开,到釜山需要三天左右,中途不停。食物和水会送到房间。没有特别情况,请不要随意到甲板上去。”船长言简意赅地交代完,便离开了。
关上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林晚晴和林晓月两人。发动机低沉的轰鸣隐隐传来,带着船只特有的摇晃感。
“我们……真的要相信那个沈国华吗?”林晓月忽然低声问道,眼神里有些不安,“还有这条船……安全吗?”
林晚晴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头也没抬:“没有绝对的安全。但我们有的选吗?沈国华至少目前和我们利益一致,而且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至于这条船,是沈国华早年跑船时一个过命交情的兄弟的,相对可靠。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相信计划,并做好应对一切意外的准备。”
她铺好床,转过身,看着林晓月:“倒是你,林晓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香港不是北京,‘旗袍’也不是梁家那些草包。到了那里,你可能面临比之前更直接、更残酷的威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安排你在国内某个地方躲起来。”
林晓月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抬起头,直视林晚晴的眼睛:“我不反悔。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林家。这次……就算是我赎罪,或者,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挣一条活路。周文芳……我妈说过,梁家和‘血盟’那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落在他们手里,比死更惨。我不想那样。”
她的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晚晴看了她几秒,点了点头:“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在香港,一切听我指挥,不要擅作主张,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人。否则,不用‘旗袍’动手,我会先处理掉隐患。明白吗?”
林晓月打了个寒颤,用力点头:“明白。”
夜幕降临,货轮缓缓驶离码头,融入渤海湾的夜色之中。林晚晴站在舷窗边,望着远处城市渐渐模糊的灯火,心中并无多少离愁别绪,只有对前方未知斗争的凝重与警惕。
母亲还在“旗袍”手中,陆寒琛在明处吸引火力,沈国华在香港虎穴探索,阿强在暗中潜行……而她,带着曾经的“敌人”和真正的钥匙,踏上了这条迂回隐秘的航路。
一切,才刚刚开始。
货轮的航行枯燥而漫长。大部分时间,林晚晴和林晓月都待在自己的舱房里。林晚晴利用这段时间,反复研究父亲留下的残稿、地图,试图从那些晦涩的术语和线条中找到更多线索。林晓月则很安静,不是发呆,就是看书,偶尔会向林晚晴请教一些商业上的问题,态度颇为认真。
第三天下午,货轮抵达韩国釜山港,进行短暂的补给和换船。按照计划,她们将在这里换乘另一艘前往香港的集装箱货轮。
过程很顺利。在船长的安排下,她们几乎没有经过正规的港口检查,就被一辆车接走,送到了另一个更小、更不起眼的码头,登上了一艘看起来更旧、船身上漆着“振华航运”字样的货轮。
这艘船的船长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只确认了她们的身份代码,便将她们安置在条件更差的船员舱里,一句话都没多说。
新的航程开始了。这次的目的地直指香港。
航行到第二天深夜,林晚晴被一阵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惊醒。声音来自舱壁的通风管道。
摩尔斯电码!
她立刻警觉,凝神细听。是阿强传来的信号!内容很简单:“船有异,目标非香港,备应变。”
船有问题?目的地不是香港?
林晚晴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沈国华的渠道出了问题?还是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了?
她立刻摇醒隔壁床铺的林晓月,捂住她的嘴,用极低的声音说:“别出声,有情况。穿好衣服,拿上必要的东西,跟我来。”
林晓月吓得脸色惨白,但还算镇定,迅速照做。
林晚晴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船只航行和海浪的声音。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外面没有人。
她示意林晓月跟上,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舱房,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试图找到通往上层甲板或者救生艇的路径。
货轮内部结构复杂,通道昏暗。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船员活动区域。
就在她们接近一个楼梯口时,前方拐角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话语声!
“……那两个女的看得挺紧……船长说到了‘那边’再动手……东西肯定在她们身上……”
“妈的,这破船还得开两天……听说‘那边’接应的可是‘血盟’的狠角色……”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林晓月吓得差点叫出声,被林晚晴死死捂住嘴,拖进旁边一个堆放缆绳和杂物的黑暗角落。
两个穿着船员服、但腰间明显别着家伙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从拐角走过,并没有发现她们。
“血盟”?!接应?!这艘船果然是陷阱!目的地根本不是香港,而是“血盟”控制的某个地方!
林晚晴后背冒出冷汗。她太大意了,或者说,沈国华的这条线,早就被“血盟”渗透甚至控制了!对方将计就计,利用她们想走隐秘海路的心理,直接把她们送到了虎口!
怎么办?在茫茫大海上,一艘被敌人控制的货轮里,她们两个女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强行突围?不现实。等待救援?阿强可能就在附近,但一艘货轮在海上,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必须自救!必须在抵达“那边”之前,想办法控制船只,或者发出求救信号,或者……制造混乱,寻找其他逃生机会!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周围杂乱的缆绳、油桶、工具箱……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船舱壁上的一处标记——消防系统示意图。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