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正对着镜子系围裙,手指在蝴蝶结上打了七个死结,最后还是烦躁地扯掉——这玩意儿比她上次拆炸弹的引线还难搞。身后的沈砚之憋着笑,手里拎着刚从菜市场抢来的两根葱,葱叶上还沾着泥。
“记住了,”他压低声音,帮她重新系好围裙,指尖故意在她腰侧蹭了蹭,惹得柳月抬手就想肘击,又被他眼疾手快按住,“王大妈问起我们怎么认识的,就说在图书馆,你掉了《量子力学》,我捡了还给你,一见钟情。”
“《量子力学》?”柳月挑眉,“我看起来像读那玩意儿的人?”
“不像,但显得你有文化。”沈砚之拍了拍她的脸,“重点是‘一见钟情’,眼神要含情脉脉,少瞪人,你那眼神能把广场舞队的大鼓瞪破。”
话音刚落,门就被“砰砰”敲响,伴随着穿透力极强的大嗓门:“小沈在家吗?新媳妇带来让大妈瞧瞧呀!”
柳月深吸一口气,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沈砚之顺势揽住她的腰,推开门时,王大妈已经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挎着菜篮子的邻居,眼睛跟扫描仪似的在柳月身上扫来扫去。
“哎哟这姑娘,长得真俊!”王大妈攥着柳月的手,捏得她指骨生疼,“小沈好福气啊!什么时候办的事儿?怎么不请喝喜酒?”
“刚领证,想低调点。”沈砚之接过话头,手在柳月腰后轻轻捏了捏,示意她笑。
柳月努力扬起嘴角,脑子里全是上周拆弹时的倒计时——3,2,1……她猛地眨了眨眼,把“再捏我剁你手”的念头咽回去,挤出一句:“您……您坐。”
王大妈刚坐下,就指着茶几上的果盘皱眉:“怎么就摆了盘橘子?新媳妇得学着过日子啊,买点苹果香蕉,寓意平平安安、交好运。”
柳月一愣,下意识接话:“橘子瓣多,象征团队协作。”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这是上次任务总结会上说的话。
沈砚之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赶紧打圆场:“她就喜欢研究这些,说橘子像咱们社区,一瓣瓣抱成团。”
王大妈这才点头:“也是个有想法的姑娘。会做饭不?小沈这孩子,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顿顿外卖哪行?”
“会!”柳月抢答,说完就后悔了——她唯一会做的“菜”,是把压缩饼干泡进矿泉水里。
“那正好,”王大妈眼睛一亮,“中午就在这儿吃吧,让大妈尝尝你的手艺!”
沈砚之的脸瞬间白了。他见过柳月“做饭”——上次在安全屋,她把速热米饭的加热包直接扔进微波炉,差点炸穿炉门。
“她……她昨天切菜伤了手,”沈砚之按住柳月的手腕,把她往身后藏,“医生说不能碰水。”
柳月赶紧把左手藏到背后,右手举起来晃了晃,忘了哪只手“受伤”,结果把缠着创可贴的右手亮了出来——那是她早上拆快递被胶带划的,根本不影响做饭。
王大妈多精啊,一眼就看穿了:“小伤怕啥?我年轻时候切到手,照样炒八道菜!”说着就往厨房推柳月,“冰箱里有啥?大妈给你搭把手!”
厨房瞬间变成战场。柳月站在灶台前,看着沈砚之提前备好的排骨和青菜,大脑一片空白。王大妈在旁边指挥:“先焯水!排骨得焯水去血沫!”
柳月把排骨扔进锅里,开火时直接拧到最大档,锅底“刺啦”一声冒起黑烟,她手忙脚乱去关,结果碰翻了油瓶,金黄色的油淌了一地。
“哎哟我的娘!”王大妈扑过去关火,“你这是炸厨房啊?火要先小后大,油瓶要放远点儿!”
柳月被骂得发懵,拿起锅铲想翻排骨,却把锅铲柄插进了酱油瓶,黑乎乎的酱油溅了她一围裙,活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
沈砚之在门口看得心惊胆战,刚想进去救场,就见柳月突然立正站好,对着王大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操作失误,请指示!”
王大妈被她这一下整懵了,手里的菜篮子“哐当”掉在地上:“你……你这孩子,跟谁学的?”
沈砚之赶紧跑进来打圆场:“她以前在学校是军训标兵,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他一边给柳月使眼色,一边抢过锅铲,“我来吧,她手确实不方便。”
柳月站在旁边,看着沈砚之熟练地处理排骨,王大妈在一旁念叨:“现在的年轻姑娘啊,连饭都不会做,以后怎么持家……”她越听越委屈,眼圈都红了——她能在三秒内拆完定时炸弹,能在百米外射中靶心,怎么就炒不好一盘破排骨?
沈砚之回头看见她这模样,心里一软,故意提高声音:“她会的多着呢!上次我家水管爆了,她三分钟就修好,比 plumber 还快!”
王大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那倒是个能干的!现在的姑娘会修水管可稀罕……”
柳月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酱油的手。原来不会做饭也没关系,她有别的本事,沈砚之记得。
午饭总算在鸡飞狗跳中端上了桌。柳月看着自己炒糊的青菜,沈砚之抢救回来的排骨,还有王大妈带来的凉拌黄瓜,突然觉得没那么糟糕。王大妈吃得啧啧称奇:“小沈这手艺,比饭馆强!柳月啊,你以后多学着点,实在学不会也没事,小沈疼你就行。”
柳月没说话,悄悄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沈砚之——那是他刚才趁王大妈不注意,从自己碗里拨给她的。
送走王大妈,柳月瘫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战果”:酱油渍的围裙,摔变形的锅铲,还有沈砚之手腕上被油星烫的红印。
“对不起啊,”她小声说,“搞砸了。”
沈砚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沾着排骨的香气:“挺好的,”他笑得眼角弯弯,“至少王大妈没看出你是假装的——她刚才偷偷跟我说,觉得你傻乎乎的,挺可爱。”
柳月抬头瞪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把酱油渍照得亮晶晶的,像不小心撒了把星星。她突然觉得,这场漏洞百出的表演,好像比真的结婚还让人心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