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吧!”
武王老祖那苍老而又霸道的声音回荡在那早已是一片死寂的祭天台之上。
如同无上神明的,最终宣判。
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的年轻人。
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与……
惋惜。
(如此心性如此手段……)
(若不是站错了队。)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我萧氏皇族的又一根擎天玉柱啊。)
(只可惜……)
(你,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挡了策儿的路!)
想到这里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最后一丝的欣赏也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淡漠!
他活了近五百年。
早已是心如磐石见惯了生死离别与皇权更迭。
在他的眼中。
没有什么比家族的传承和,嫡系的延续,更重要!
为了这个目标。
他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一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
庶出皇子!
“小辈。”
他看着萧远缓缓地伸出了一只,干枯的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掌。
“看在你也姓萧的份上。”
“老夫,今日可以饶你一命。”
“自废武功。”
“然后滚回你的北燕。”
“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如此老夫便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声音,很平淡。
却充满了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
仿佛能饶萧远一命,已经是他天大的恩赐。
“哈哈哈哈!”
听到这可笑的“恩赐”。
还没等,萧远开口。
他身后那早已是,吓破了胆的太子萧策,和,二皇-子萧昊便不约而同地,狂笑了起来!
他们用一种充满了无尽的快意与残忍的眼神看着那个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死人”的萧远!
(贱种!你不是狂吗?!)
(你不是能耐吗?!)
(在我皇室真正的底蕴面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你还不是跟一条狗一样?!)
(老祖宗别跟他废话!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他们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曾经让他们颜面尽失的男人,血溅当场神魂俱灭的凄惨下场!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绝望的最后通牒。
那个处在风暴中心的男人,萧远。
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都懒得再去看,那个自以为是的老怪物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
将那充满了无尽的玩味与讥讽的目光投向了祭天台之下。
那数万天机阁大军的最前方。
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抱着一个酒葫芦,靠在旗杆上醉眼惺忪地喝着小酒的……
邋遢老者。
剑老。
“喂。”
他用一种充满了抱怨的语气开口了。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再不解决掉这个聒噪的老东西。”
“我这顿祭天大典的午饭可就真的要凉透了。”
此言一出!
全场死寂!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看傻子,看神经病般的眼神呆呆地,看着那个还在抱怨“午饭要凉了”的,萧远!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哥!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啊?!)
(那可是一位活了,近五百年的武王老祖啊!)
(是,这个国家凡俗力量的最高顶点啊!)
(你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你是真的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武王老祖在听到萧远这充满了极致无视的,话语之后。
那张古井无波的苍老脸庞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一股冰冷的恐怖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辈!”
“既然你执意找死!”
“那老夫今日便成全你!”
他说着不再废话!
那只干枯的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探!
一只由磅礴的,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金色巨手,瞬间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带着足以捏碎山岳的恐怖威势向着,萧远当头罩下!
眼看。
萧远就要被那金色的巨手给活生生地捏成肉泥!
就在这时!
祭天台之下那个一直靠在旗杆上,醉眼惺忪的邋遢老者。
剑老。
终于缓缓地动了。
他并没有起身。
也没有像任何人,想象中那样拔剑相助。
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仿佛是嫌天上那个老东西的叫嚣声太吵了影响了他喝酒的雅兴。
然后。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醉眼惺-忪的浑浊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从天而降的金色巨手。
又瞥了一眼那个早已是胜券在握的,武王老祖。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那根坑坑洼洼沾满了油污的……
烧火棍。
他缓缓地将那根“烧火棍”从腰间解了下来。
然后。
在全场所有人那,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的目光注视下。
就那么随意地,对着,天空那不可一世的武王老祖的方向……
轻轻地一挥。
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夏日里那最烦人的蚊子。
“唰——!”
一道不起眼的,漆黑的如同头发丝一般纤细的剑气一闪而逝。
快到极致!
甚至,连在场修为最高的,黎清月都没有看清那道剑气的轨迹!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那从天而降的气势汹汹的金色巨手,在半空中骤然一滞!
然后便如同一个被戳破了的肥皂泡一般“噗”的一声,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那个还保持着出手姿势脸上甚至还带着残忍与得意的武王老祖。
他的身体也瞬间僵在了半空之中。
他缓缓地低下头。
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完好无损的胸膛。
又抬起头用一种充满了无尽的,茫然与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下方那个还在喝酒的邋遢老者。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一道无比纤细无比笔直的血线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眉心之处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然后一路向下蔓延。
划过他的鼻梁。
划过他的嘴唇。
划过他的下巴。
划过他的脖颈。
最终消失在了他那宽大的,龙纹灰袍之中。
紧接着。
在全场所有人那早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惊骇目光的注视下!
那位不可一世的活了近五百年的皇室最后的守护神!
武王老祖!
他的身体,连同他那还未来得及显化出来的法相。
就那么整整齐齐地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切口光滑如镜!
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流出!
最终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漫天的……
飞灰。
随风飘散。
“……”
全场死寂。
而,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始作-勇者。
剑老。
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都未曾看自己那石破天惊的战果一眼。
只是将那根“烧火棍”重新挂回了腰间。
然后再次举起那巨大的红皮酒葫芦。
“咕咚。”
“咕咚。”
美美地又灌了两口。
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有点聒噪的苍蝇。
“嗝——!”
他打了个满是酒气的饱嗝看着台上那个一脸平静的萧远再次抱怨道。
“先生。”
“现在可以开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