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靴底碾过守夜人总部档案馆门前的青石板，清晨的露水在石板缝隙间凝成细小的冰晶，被他踩碎时发出细碎的脆响。怀里的青铜鼠首随着步伐轻轻磕碰，月光石眼睛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与苏璃背包里牛首的黑曜石光泽交相辉映——那是半小时前从升降梯轿厢抢出来的两件兽首，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共鸣声，像两只警惕的小兽在低声交谈。
“守夜人档案馆的防御系统比想象中更严。”陆沉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指尖在手腕终端上飞快滑动，投影出档案馆的三维结构图，“红外感应、声波屏障、基因锁……一共十七道防线，最麻烦的是入口处的‘兽魂识别阵’，只有登记在册的守夜人兽魂才能触发放行信号。”
叶南蹲在墙角，猎隼的锐眼穿透薄雾，盯着档案馆塔顶的青铜风铃：“我去引开巡逻队，他们的兽魂都是犬类，对鸟类的警惕性最低。”他指尖掠过腰间的短刃，羽翼状的金属纹路在晨光下泛起银光，“三分钟，足够你们破解前六道防线。”
苏璃正用特制溶剂擦拭牛首表面的铜锈，听到这话抬头笑了笑：“不用那么久。”她摘下脖子上的银质项链，吊坠是片镂空的犀鸟羽毛，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我母亲是守夜人长老，这是她留给我的‘通行羽’，能骗过兽魂识别阵的基础检测。”
林深摸着鼠首额间的符文，突然想起江晚笔记本里的一句话：“守夜人的血脉里流淌着青铜的温度。”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块浅褐色的胎记，形状恰好与鼠首的符文重合，是江晚失踪前最后一次见面时，用青铜笔杆在他皮肤上画下的印记，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某种伏笔。
“行动。”陆沉按下终端上的确认键，档案馆西侧的围墙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巡逻队的呵斥声立刻从那边传来。叶南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猎隼的啸声在晨雾里拉出长长的弧线，精准地将巡逻队引向相反方向。
苏璃带着林深走到档案馆厚重的橡木门前，将“通行羽”贴在门环上。门环是只衔着铜环的獬豸兽首，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扫过苏璃的犀鸟兽魂，又落在林深身上——当红光触到他手腕的胎记时，獬豸的眼睛竟泛起了柔和的绿光，门轴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向内开启。
“果然有用。”林深的心跳得厉害，江晚的字迹仿佛就在耳边：“当兽魂与符文共振，青铜会记得每一份契约。”
档案馆内部比想象中更朴素，没有金碧辉煌的陈列，只有一排排直达穹顶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檀香和青铜的混合气味。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照亮了漂浮的微尘，像无数细碎的星子在游动。
“《兽魂秘录》在b区三层，编号739。”苏璃对照着陆沉传来的目录索引，脚步轻得像犀鸟点水，“这里的书架会移动，千万别碰到任何金属栏杆，会触发声波警报。”
林深跟在她身后，鼠首在怀里微微发烫，似乎在指引方向。经过c区时，他突然停住脚步——那排书架上摆满了青铜器皿，鼎、爵、觚、簋……每一件的纹饰都与鼠首相似，其中一个三足鼎的内壁，竟刻着与江晚笔记本最后一页相同的血渍纹路。
“怎么了？”苏璃回头看他，犀鸟的敏锐让她察觉到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这些是初代守夜人的祭祀礼器，蕴含着很强的兽魂能量。”
林深伸手触碰鼎沿，指尖刚碰到青铜表面，整排书架突然开始移动，原本垂直的通道旋转成螺旋状，周围的书架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墙壁上镶嵌的十二块青铜板，每块板上都刻着一种兽首浮雕，唯独正中央的那块是空的，只留下圆形的凹槽，大小恰好能放下一个兽首。
“是‘十二生肖阵’的中枢。”苏璃的声音带着惊叹，“江晚的笔记说，这阵法能放大兽魂的净化之力，我们找到的鼠首和牛首，应该就是嵌在这里的。”
林深将鼠首嵌入对应的凹槽，苏璃也把牛首放在了牛形青铜板前。两块兽首刚接触凹槽，整个档案馆突然震动起来，十二块青铜板同时亮起金光，在穹顶投射出巨大的星图，与升降梯轿厢里看到的“十二生肖守护阵”完全吻合——只是中央的“龙首”位置，依然是片空白。
“快看！”苏璃指向b区三层的方向，那里的书架正在自动分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兽魂秘录》的皮质封面在金光中格外醒目。但更让人在意的是暗格旁的玻璃展柜，里面放着一个半透明的水晶瓶，瓶中漂浮着缕暗红色的雾气，仔细看会发现那是无数细小的兽魂碎片，在瓶中缓缓旋转，像团凝固的血。
林深的呼吸骤然停滞——那雾气的能量波动，与江晚留在实验室的最后一份样本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档案馆的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红色的警示灯在穹顶疯狂闪烁，声波屏障开始高频震动，书架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将两人困在中央。
“叶南那边失手了？”苏璃迅速将《兽魂秘录》塞进背包，同时按下陆沉给的紧急信号器，“不对，是兽魂识别阵的深层检测启动了，他们发现我的‘通行羽’是伪造的！”
林深却盯着那个水晶瓶，鼠首突然剧烈发烫，额间的符文与水晶瓶产生共鸣，瓶中的血雾开始躁动，竟顺着玻璃壁渗出一道细线，向他的手腕涌来——当血雾触到他手腕的胎记时，林深的脑海里突然炸开无数画面：
江晚穿着白色实验服，在档案馆的这个位置，将自己的白狼兽魂注入水晶瓶；
她对着瓶口轻声说着什么，眼泪落在青铜板上，晕开暗红色的痕迹；
最后一个画面里，她将水晶瓶放入展柜，转身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句无声的口型——“等我”。
“林深！快走！”苏璃的犀鸟兽魂展开翅膀，用羽翼护住他的后背，挡住一块砸落的青铜饰板，“巡逻队的兽魂是熊类，马上就到了！”
林深猛地回神，抓起水晶瓶塞进怀里，与苏璃一起冲向档案馆的侧门。书架在身后轰然合拢，十二块青铜板的金光突然熄灭，唯有鼠首和牛首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两道细小的光痕，像两只不肯熄灭的眼睛。
冲出档案馆时，叶南正与三名守夜人缠斗，猎隼的利爪在晨光下划出残影；陆沉的机械臂已经变形为加农炮，正轰击着追来的防御机器人。林深看到叶南的翅膀被划出一道血口，苏璃立刻释放犀鸟的大地之力，在地面掀起土墙，暂时挡住追兵。
“拿到了吗？”叶南喘着气问，羽毛状的纹路已经黯淡了不少。
林深举起《兽魂秘录》，又拍了拍怀里的水晶瓶，声音有些发颤：“找到了江晚的兽魂碎片。”
陆沉炸开最后一道围墙，将三人拉上悬浮车：“坐稳了！”机械义眼的红光爆闪，悬浮车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冲破晨雾，向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飞去。
林深靠在车窗上，看着怀里的水晶瓶。血雾已经安静下来，在瓶中轻轻撞击着瓶壁，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兽魂秘录》的封面上，烫金的书名在颠簸中闪烁，他翻开第一页，看到江晚的字迹写在空白处：
“当十二生肖兽首归位，龙首自会从最纯粹的兽魂契约中诞生——那不是牺牲，是融合。”
晨光透过车窗，照在林深手腕的胎记上，与水晶瓶的血雾、鼠首的月光石同时亮起。他突然明白，江晚从未离开，她的兽魂一直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他，就像青铜兽首记得所有契约，她的温度也永远留在了他的血脉里。
废弃工厂的轮廓在前方越来越清晰，那里藏着他们找到的第三件兽首——虎首，正等着与陆沉的机械虎兽魂共振。而档案馆的警报声，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变成了模糊的嗡鸣。
林深握紧水晶瓶，指尖划过《兽魂秘录》的纸页，江晚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下一站，去找虎首吧，林深。”
他抬头看向苏璃和叶南，两人正对着地图讨论下一个目标，阳光在他们的兽魂纹路流转，像两团跳动的火焰。陆沉的机械臂在操控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悬浮车的影子在地面拉出长长的线，像条正在延伸的希望之路。
十二兽首，十一种兽魂，还有那个关于“龙首”的秘密……旅程才刚刚开始，但林深的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因为他知道，江晚的温度，就藏在青铜的光痕里，藏在每一步前行的脚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