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随着燕青来到卢府,被引至一间极为宽敞华丽的会客厅等候。但见厅内雕梁画栋,铺设精美,桌椅皆是上等硬木,摆设的古玩玉器无不彰显着主人家的豪富。
周天虽在郓城已创下不小基业,见了这般气象,也不禁暗叹:“这卢俊义‘玉麒麟’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河北首屈一指的豪富!这般家业,比我这白手起家的可厚实多了。”
只是赞叹之余,他心头又掠过一丝荒谬与警惕:“可惜,偌大家业,日后竟被那管家李固与贾氏妇人联手谋夺,本人更是险些丧命……这识人不明、治家无方的毛病,看来我这师兄是真有。财富虽是实力,但若没有守护财富的智慧和手段,终究是镜花水月啊。”他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燕青已穿廊过院,来到内宅书房寻到卢俊义。卢俊义正在翻阅账册,见燕青步履匆匆,抬眸瞥了一眼,略带责备地问道:“小乙,何事如此匆忙?失了分寸。”
燕青笑嘻嘻地行了个礼,道:“员外莫怪,实在是会客厅来了一位贵客,小的觉着,您无论如何也该亲自见上一见。”
卢俊义闻言,放下账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出身富贵,平日里借着各种名目前来打秋风、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他早已不胜其烦,多是让燕青打发些银钱便算了事。
燕青深知他的脾气,如今却特意来报,想来来人有些不一般。他于是起了些兴趣,问道:“哦?是何等贵客,竟让你这般郑重?”
燕青笑道:“回员外,来人是您的师弟,姓周名天。”
“我的师弟?”卢俊义眉头一挑,大感意外,“这倒奇了。我师从周侗师父乃是早年之事,师父他老人家如今算来已年过八旬,怎还会有心力收徒授业?莫不是……”他心下首先便怀疑是有人冒充。
燕青何等机灵,立刻解释道:“员外,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周侗老英雄若与常人一样,又怎能教出您这般冠绝河北的徒弟来?”
这话说得卢俊义嘴角微扬,颇为受用,但他谨慎惯了,仍道:“即便如此,想必是远方来投,你且封一份仪程,厚些也无妨,打发他去吧。”他仍以为周天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燕青却摇头道:“员外,此次这位,与往日那些大不相同。我观周兄弟言谈举止,气度不凡,绝非困顿之人。他自言在山东郓城已有不小产业,这次能来还是我相邀的缘故。”
“哦?”卢俊义这才真正被勾起了好奇心。若对方真有产业,而非打秋风,那这“师弟”的身份便值得玩味了。“既如此,倒是我怠慢了。走,小乙,随我去见见这位‘周师弟’。”
“合该如此!”燕青笑着在前引路。
周天在厅中等候,听得脚步声传来,便起身相迎。只见燕青身旁一人,身高八尺有余,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周天心中暗赞:“好一个‘玉麒麟’!果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单看卖相,确实是条好汉!”
卢俊义也在打量周天,见对方年纪虽轻,但身形挺拔,目光湛然,行礼时不卑不亢,气度沉静,心中先有了三分好感,那怀疑之心也去了大半。
双方见礼,分宾主落座。卢俊义作为师兄,率先开口询问:“周师弟,为兄离开师门日久,俗务缠身,未能常去探望恩师,心下时常愧疚。不知恩师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安泰否?”
周天忙欠身答道:“劳师兄动问。说来惭愧,小弟因在山东郓城经营些庄务,也已有近半年未归师门侍奉左右了。不过半年前离别时,师父他老人家精神矍铄,身体硬朗,饭量亦佳,师兄无需过分挂怀。”
卢俊义闻言,微微颔首,又问道:“哦?师弟已在郓城立业?不知此次北上大名府,所为何事?”
周天神色一黯,随即肃然道:“不瞒师兄,小弟祖籍相州汤阴县。此次北上,是为返乡迎请先母骸骨,欲迁至郓城妥善安葬,以全人子孝道,也使先母能得长久祭奠。”
卢俊义听罢,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迎请先慈骸骨,乃是人伦大事,孝心可嘉!师弟有此心意,为兄佩服。”
周天谦道:“师兄谬赞了,此乃人子本分。”
见周天言语得体,性情沉稳,卢俊义心中好感又增。他是个武痴,既认了这师弟,自然最关心对方的武艺根底,便话锋一转,问道:“师弟既入恩师门下,不知精擅何种武艺?枪棒、拳脚,可有侧重?”
周天沉吟片刻,如实答道:“回师兄,师父因材施教,小弟于枪法、刀法上用功较多些。但小弟性子或许有些跳脱,对诸般兵器都颇有兴趣,闲暇时也都有所涉猎,只是博而不精,让师兄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