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干涸的河床边,就着微弱的篝火与清冷月光,边喝边聊。李助与石秀虽觉周天行为古怪,但出于情谊,也都耐着性子陪他,只当是排解他初接荒地的郁闷。
时间在酒意与闲谈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子时。
正在仰头饮酒的李助动作猛地一顿,侧耳倾听,脸上浮现出惊疑之色:“嗯?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石秀闻言,也屏息凝神,仔细分辨。夜风之中,隐约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哗啦啦”的声响。他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河床深处:“这……这声音……好像是流水?!”
周天自然也听到了,但他心里却是一咯噔。这水流声潺潺沥沥,听着顶多就是条山间小溪的规模,跟他想象中那种“可跑货船”的奔腾汹涌相差何止千里!他忍不住在心里怒骂:‘狗系统!你又耍我?!这点水够干什么的?浇花吗?’
他这念头刚起,系统那冷冰冰的声音竟真的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警告:宿主请保持耐心。河流恢复需遵循自然规律,循序渐进。当前为初始阶段,暗流疏通,细水初涌。预计至明夜子时,水量将逐步增大至可通行中型货船标准。重复,是明夜子时。】
周天一愣,猛地想起系统之前好像确实是说“明天子时”……是自己太心急了。他赶紧在心里默念:‘系统爸爸,错怪您了,您大人有大量!’
系统再无回应,高冷依旧。
这时,石秀已经兴奋地推了周天一把,指着黑暗的河床方向:“兄弟!你听!真是水声!这干涸了多年的河床,竟然真的出水了!”
周天这才收敛心神,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深笑容(实则内心庆幸没搞乌龙),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嗯,流水既至,此地理应复苏。行了,奇迹看完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 说罢,竟真的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转身就往回走。
看着他潇洒(实则有点装)的背影,石秀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凑到李助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道长……这……周天兄弟叫咱们来河边喝酒,难道是早就算准了今夜河水会复流?他……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李助望着周天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如夜空,捋须缓缓道:“贫道早就说过,此子非常人。他所行之事,看似荒诞,实则暗合天机。石秀啊,我观周天气运已成,潜龙出渊之势已显,你我再以兄弟相称,恐有不妥,非是敬重之道。”
石秀闻言,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他本就是心思敏锐、极重义气规矩之人,回想周天自从相识以来的种种不凡——天生神力、拜师周侗、结识豪杰、散财招贤,再到今夜这近乎“呼风唤雨”的神异……他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对着李助重重点头:“道长指点的是!石秀明白了!” 说罢,快步追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周天神清气爽地推开房门,却见昨夜那位张老汉早已候在门外。
“老人家,您这是……” 周天有些诧异。
张老汉见到周天,脸上堆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恭敬,连忙躬身道:“主人,您叫我张老汉就行!小老儿是在此等候主人,有天大的好消息禀报!”
“哦?什么好消息?” 周天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配合地问道。
张老汉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主人!是水!庄子里那几口早就半干不干的井,昨夜不知怎的,全都重新涌出水来了!那水量,比以往最旺的时候还要大!而且井水清冽甘甜,好喝得很呐!”
周天闻言,哈哈一笑,故意调侃道:“张老汉,你莫不是看我初来乍到,编些好话哄我开心吧?”
“千真万确啊主人!” 张老汉急得直跺脚,“庄里的人都去看过了!大家都说,定是主人您洪福齐天,您的到来,给咱们这死气沉沉的庄子带来了福气、带来了生机啊!”
这时,周父也被门外的谈话声惊醒,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听到张老汉的话,又惊又喜:“张老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井……井都出水了?”
张老汉见到周父,更是恭敬:“老爷!是真的,句句属实!您快随我去看看吧!”
周父激动不已,也顾不上洗漱,拉着张老汉就往庄里最大的那口井走去。周天和李助、石秀也跟了上去。
来到井边,只见井口围了不少早起的老弱庄客,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多年未见的笑容。周父扒着井沿往下望去,借着晨光,果然看见井壁湿润,下方波光粼粼,水面映着天光,而且肉眼可见地,那水位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上攀升!
“活了!真的活了!天意!这是天意啊!” 周父喜极而泣,紧紧抓住周天的胳膊,“我儿!咱们这庄子,有救了啊!这是上天赐给咱们周家的福地!”
跟在后面的李助和石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次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井水复涌,与昨夜河水初现,这两件事接连发生,绝非巧合!
李助深吸一口气,望着周天的背影,喃喃低语,这次语气无比肯定:“是他,果然是他……此子,便是贫道寻觅已久的‘道’之所在!”
石秀站在一旁,听着李助的断言,看着周天泰然自若接受众人感激的背影,回想起昨夜河边的“奇迹”,再结合李助之前的点拨,他心中再无犹豫,大步走到周天面前。
周天正为父亲和庄客们的喜悦而高兴,见石秀过来,笑着刚要说话,却见石秀猛地单膝跪地,抱拳低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石秀飘零多年,只恨未逢明主!公子乃天命所归,身负异禀,石秀不敢再妄称兄长!自今日起,石秀愿拜在公子门下,为仆为从,誓死追随,绝无二心!请公子收留!”
周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点懵,连忙伸手去扶:“石秀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咱们兄弟相称不是很好吗?”
石秀却不肯起身,态度坚决。
这时,李助也踱步上前,对着周天打了个稽首,神色肃然道:“无量天尊。周公子,贫道李助,亦愿追随左右,参悟天道,助公子成就一番事业。不过,想让贫道如石秀一般端茶递水、执仆役之礼,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眼神中的认真与选择,却与石秀一般无二。
周天看着跪地的石秀,又看了看表明心迹的李助,再联想到昨夜至今的种种异常,心中恍然,明白他们定是将河流复涌、井水重生这些“系统功劳”算在了自己那莫须有的“天命”之上。他心中苦笑,但事已至此,解释反而徒增麻烦,不如顺水推舟。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用力将石秀扶起,又对李助郑重还了一礼,语气真诚而坦然:“二位何必如此?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我周天也不再矫情。无论称呼如何,你们皆是我周天信赖倚重之人!以后,石秀你便是我这庄子的护卫统领,李助道长则为客卿长老,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谢公子(主公)!” 石秀和李助齐声应道,关系自此悄然改变。
就在这庄内气氛一片振奋之际,庄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与人马嘶鸣之声,听起来规模不小!
周天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庄口大道上,尘土扬起,一支队伍正逶迤而来。当先四人,正是分别不久的“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他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不下二百人的队伍,有精壮汉子,也有携家带口的庄客,还跟着装载粮草物资的车辆,显得颇有声势。
周天见状,大喜过望,用力一拍手,对身旁的李助和石秀兴奋地说道:“哈哈!真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咱们的班底到了!有了欧鹏他们和这两百号人,这庄子才算真正有了生气和根基!走,随我一起去迎接咱们的兄弟们!”
看着周天意气风发的样子,以及远处那支前来投奔的队伍,石秀忍不住再次低声问李助:“道长,这……难道就是您所说的‘天道’在冥冥中的安排?”
李助抚须远眺,脸上露出洞悉天机般的微笑,悠然道:“天时、地利、人和,渐次汇聚。天命之人,自有天助,大势……已初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