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性情爽直之辈,推杯换盏之间,几碗烈酒下肚,那点初识的陌生感早已烟消云散,气氛愈加热络,称兄道弟,好不快活。
酒酣耳热之际,周天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件事,忍不住再次开口,带着几分酒意问道:“李道长,我还是想不明白,那日您说我便是您的‘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就别再打哑谜了,说得我心里跟猫抓似的!”
没想到李助依旧守口如瓶,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一到,你自然知晓。现在说了,反倒不美。”
周天听得心里直痒痒,又不好逼问,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你这老道,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要知道你看好的王庆最后可是被凌迟处死的!你这“看好”怕不是个诅咒吧?!’
一旁石秀见周天抓耳挠腮的模样,又听他们对话云山雾罩,也是满心好奇。周天知道石秀疑惑,但有些话实在不能明说,只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他看向石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石秀哥哥,小弟我在别处新得了一份产业,是个带田亩的庄子。只是小弟年轻,身边又缺少信得过、能撑得起场面的人手。哥哥你一身本事,在此地卖柴度日,实在是明珠蒙尘。若是哥哥在此地并无太多牵挂,不知可否愿意随小弟回去,帮我打理一番?有哥哥在,我心里才踏实!”
石秀闻言,端着酒碗的手顿住了。他听明白了,周天这话表面上是请他去“帮衬”,实则是看他落魄,想拉他一把,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还顾及了他的颜面。想他石秀漂泊江湖,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靠卖苦力维生,心中何尝没有憋屈?此刻见周天如此真诚相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
他放下酒碗,站起身,对着周天郑重一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颤:“周天兄弟!你如此看得起我石秀,给我脸面,我石秀岂是那不识抬举之人?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交给兄弟你了!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好!太好了!”周天闻言大喜,也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石秀结实的臂膀,“能得石秀哥哥相助,如虎添翼!看来我这次求医之行,真是收获颇丰,不虚此行啊!哈哈哈!”
李助在一旁看着,也抚须微笑,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三人相视,齐声大笑,豪迈的笑声在酒楼中回荡,尽显江湖儿女的痛快与意气。
这顿酒,当真是喝得酣畅淋漓!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周天便带着李助和石秀来到了安道全的医馆外等候。没等多久,便见一位医者打扮的人走来。但见此人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绺长须,目光澄澈而温和,步履从容,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袍,虽无奢华装饰,却自有一股令人心静的沉稳气度。
周天心里暗赞:‘果然有名医风范!’
安道全打开医馆大门,将三人引入室内。他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便略带疑惑地开口:“观三位气色康健,步履沉稳,不似有疾在身。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周天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拱手道:“安神医明鉴,我们三人确实无病。是在下的家父身染沉疴,缠绵病榻,急需神医的灵丹妙药救治。这是家乡郎中为家父诊治后写下的病情脉案与用药记录,请您过目。” 说着,他将那封精心保管的信笺双手呈上。
安道全接过信笺,仔细阅读起来,时而蹙眉,时而点头。片刻后,他放下信笺,看向周天,肯定地说道:“令尊此症,确是沉疴积弱,非寻常药石能速效。需得服用我祖传秘法配制的‘培元固本丹’,缓缓图之,方能固本培元,挽回生机。只是……” 他顿了顿,略显迟疑,“这丹药所需药材珍贵,炮制不易,故而价格不菲,你看……”
周天一听有门,心中大喜,连忙摆手,语气坚决地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家父,花费多少都值得!还请神医尽管开药,若能多备些时日的用量更好,也省得日后奔波!”
安道全见周天孝心赤诚,又如此爽快,便点了点头:“既如此,请稍候。” 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配药。
看着安道全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周天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把这位神医忽悠……啊不,是请到我的庄子上坐镇该多好?老爹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也方便。’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按下。他想起水浒中宋江为了让安道全上山用的那些阴损手段,自己实在是做不出来,也不屑为之。
经过一番略显漫长的等待,安道全终于从内室出来,手中拿着几个精致的瓷瓶和一个药方。他将东西交给周天,仔细嘱咐道:“周小哥,切记,此药需严格按方服用,每日不可间断。待这些丹药服完,令尊性命当可无虞。日后只需寻个稳妥的郎中,依方调理,善加保养即可。”
周天接过药瓶和药方,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对着安道全深深一揖,千恩万谢:“多谢神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出了医馆,周天只觉得天也蓝了,风也清了,浑身轻松。他兴奋地对李助和石秀说道:“走!大事已了,咱们去买马!骑马回家,快!”
没想到李助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无量天尊。周小友,步行亦是修行,可磨练心志,体察万物。”
周天被他这话噎了一下,随即笑道:“道长,您道行高深,自然可以慢慢修行,感悟天地。可我现在是归心似箭,只想插上翅膀飞回去!这心啊,早就飘到我爹床前啦!”
李助被他这直白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也不再坚持。
三人遂来到建康府的牲畜行。然而,在这江南之地,马匹竟是稀罕物。辗转多家,好不容易才挑了三匹看起来还算健壮的普通驽马,一问价格,竟要三十多贯!周天看着这几匹比驴强不了多少、只能勉强代步的马,心疼得直咧嘴。
李助在一旁看得有趣,揶揄道:“周小友,现在可知道,为何我朝与北方异族交战,多是据城而守,难以主动出击了吧?” 他拍了拍那匹代价不菲的驽马,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便是原因之一了。”
周天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昂贵的“冷知识”,悻悻地付了钱。
三人骑马离了建康府,速度果然比来时快了许多。行出一段路,周天看着道路两旁偶尔出现的农田,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问旁边的石秀:“石秀哥哥,你会种地不?”
石秀正控着缰绳,闻言一愣,老实摇头:“我自小习武,后来流落江湖,只会舞枪弄棒,这耕种之事……一窍不通。”
周天又满怀希望地看向李助。李助更是满脸茫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书:“贫道出家之人,只识得五谷,却未曾亲手栽种过。”
周天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哀叹一声:“我靠!完了!我也不会啊!我爹倒是会伺候庄稼,可这次得的庄子好像有3000亩良田,他一个人累死也种不过来啊!”
他开始皱着眉头,在记忆里搜索水浒世界中谁会种地。
想着想着,“九尾龟”陶宗旺的名字跳了出来!对了,还有和他一起在黄门山落草的“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这几位,欧鹏、马麟武艺不错可以看家护院,蒋敬精通书算可以管理账目,陶宗旺更是筑城垦荒的一把好手!
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创业团队”啊!而且他们现在应该在黄门山混得不怎么样,只是求口饭吃,后来梁山势大才被收编,可见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正好可以“招安”过来当自己的“天命打工人”!
想到妙处,周天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一拉缰绳,对李助和石秀兴奋地说道:“两位,先不急着直接回家!咱们绕个道,去黄门山那边转转!”
石秀和李助对视一眼,虽不知周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一脸笃定和兴奋,便也不多问。
石秀干脆利落:“但凭兄弟安排!”
李助悠然一笑:“善,随缘而行。”
周天意气风发,马鞭向前一指:“走!咱们去找几个会种田、能算账、还能打的‘帮工’去!”
三人当即调转马头,朝着黄门山方向,催动座下算不上神骏的驽马,疾驰而去。马蹄嘚嘚,踏起一路烟尘,也踏上了周天招募他第一批“班底”的意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