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锚酒吧的喧嚣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在身后,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霉味和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后巷堆满了腐烂的垃圾和废弃的机械零件,污水横流,几只辐射变异的老鼠窸窣着钻入阴影。
按照老烟鬼提供的地图,皇甫霆很快找到了第三个垃圾压缩机。巨大的金属箱体锈迹斑斑,表面布满了可疑的污渍。他示意王力和苏婉警戒,自己则走到压缩机侧面,【灾厄视角】穿透厚厚的金属外壳,感知内部结构。
“有能量反应,很微弱,是某种古老的灵能锁。”苏婉低声道,手中一个简易的能量探测仪发出微弱的蜂鸣。
皇甫霆并指如剑,指尖混沌之气凝聚,精准地点在压缩机外壳一个不起眼的锈蚀接缝处。寂灭之力无声渗透,内部复杂的灵能锁结构如同遇到克星的冰雪般迅速瓦解。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压缩机侧面一块厚重的钢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冷风从洞内涌出。
“我先进。”皇甫霆当先踏入洞口。王力紧随其后,苏婉和林小凡断后。
洞内是一条陡峭向下的金属阶梯,锈蚀严重,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粘稠的、散发着磷光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光源。空气污浊不堪,混杂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和腐烂物混合的刺鼻气味。更深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和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低语哭泣的杂音,令人毛骨悚然。
“小心,有东西。”皇甫霆的混沌感知捕捉到前方黑暗中潜伏着数个扭曲、充满恶意的生命能量,它们的气息与地表常见的辐射畸变体截然不同,更加阴冷、更加……具有精神污染性。
果然,没走多远,前方通道拐角处,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那是几只形态诡异的生物,它们有着类似人类孩童的干瘪身躯,但皮肤是死灰色,四肢如同蜘蛛般细长,指尖锋利如刀,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圆形口器,发出尖锐的嘶啸!它们的攻击并非纯粹的物理冲击,还伴随着一种直接冲击灵魂的尖啸波!
“是‘泣婴妖’!小心精神攻击!”苏婉惊呼,立刻双手结印,布下一道淡蓝色的灵能护盾,抵挡那无形的音波冲击。音波撞在护盾上,激起阵阵涟漪,苏婉脸色一白,显然抵挡得十分吃力。
王力怒吼一声,顶着残破的塔盾冲上前,试图用蛮力将这些怪物撞开。但“泣婴妖”动作极其敏捷,轻易避开王力的冲撞,细长的爪子如同毒蛇般绕过塔盾,抓向他的咽喉!
就在这时,皇甫霆动了。他没有使用消耗巨大的【混沌劫指】,而是左眼混沌原色微微流转,【混沌时序·缓】瞬间笼罩前方区域!那几只“泣婴妖”的动作骤然变得迟缓,如同陷入泥沼!
王力抓住机会,塔盾猛砸,将一只“泣婴妖”砸成肉泥!苏婉也趁机射出几道灵能飞刃,解决了另外两只。
然而,更多的窸窣声从通道深处传来,黑暗中亮起了更多猩红的“眼睛”!
“不能恋战!冲过去!”皇甫霆低喝,【混沌闪烁】发动,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迟缓的怪群中穿梭,所过之处,指尖轻点,被点中的“泣婴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般,瞬间干瘪、风化!他不再保留,必须以最快速度清理道路,这里的动静很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在皇甫霆堪称恐怖的清场效率下,小队有惊无险地冲过了这段遍布“泣婴妖”的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大厅。
大厅内景象更加骇人。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惨白的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无法辨认的怪物的。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肉瘤组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灵能腐败的气息。大厅中央,矗立着几座由骸骨和金属残骸堆砌而成的、扭曲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些干瘪的心脏和仍在微微搏动的怪异器官。
“这里……是某种邪恶仪式的场所!”林小凡小脸煞白,声音发颤。
“不止是仪式……”苏婉看着墙壁上那些搏动的肉瘤和空气中紊乱的能量流,脸色凝重,“这些肉瘤……是活的!它们在吸收地脉死气和灵能残渣,孕育着什么东西!整个‘遗忘坟场’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活体培养皿!”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墙壁上的肉瘤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噗嗤!噗嗤!数个肉瘤破裂,从中爬出了一些更加扭曲、更加恶心的怪物!它们有的像是由无数残肢缝合而成的憎恶,有的则是半透明的、散发着精神污染波的灵体生物!
“小心!是‘缝合怪’和‘怨念聚合体’!”王力如临大敌,将塔盾死死挡在众人身前。
皇甫霆眼神冰冷,这些怪物的能量层级并不算太高,但数量众多,而且蕴含的精神污染和死寂气息,对他初成的混沌归元体有一定的影响。他必须速战速决。
【混沌·归墟】范围释放!
无形的灰色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些刚刚爬出的怪物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般,迅速溶解、湮灭!连墙壁上搏动的肉瘤也迅速干瘪坏死!整个大厅的死寂能量为之一清!
然而,施展范围【归墟】对皇甫霆的消耗极大,他脸色一白,气息微微紊乱。左眼的混沌原点传来一阵刺痛。
“队长!”苏婉担忧道。
“无妨,快走!”皇甫霆强压下不适,根据老烟鬼地图的指引,冲向大厅尽头另一个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通道。地图上标注,那里通往“残响回廊”。
进入通道,环境变得更加诡异。通道两侧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或岩石,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材质!琥珀中,封印着无数扭曲、痛苦、仿佛在无声呐喊的人形或怪物身影!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之中,仿佛在生前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折磨。更令人心悸的是,从这些琥珀封印中,不断散发出各种混乱、绝望、疯狂的精神残响,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众人的识海!
“是……灵魂琥珀!”苏婉的声音带着惊恐,“‘公司’早期进行禁忌灵魂实验的失败品!他们的意识被永久囚禁在这里,化为了不散的怨念!小心!这些精神残响会侵蚀神智!”
果然,王力和林小凡的脸上开始露出痛苦和恍惚的神色,显然受到了影响。连苏婉布下的灵能护盾也在精神冲击下剧烈波动。
皇甫霆冷哼一声,【烛龙定念】银辉自识海中升起,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精神冲击隔绝在外。他左眼混沌原色流转,【混沌时序·断】作用于自身周围小片区域,强行切断了那些无休止的精神残响循环。
“紧守心神!跟我冲!”皇甫霆低喝,一马当先,冲向通道深处。越往深处,琥珀中封印的身影越扭曲,精神残响也越加强大,甚至开始幻化出各种恐怖的幻象攻击众人的心灵!
“滚开!”王力怒吼着,用意志对抗幻象,塔盾挥舞,将几个扑来的幻影砸碎。林小凡紧咬嘴唇,将治愈灵光集中在眉心,守护灵台。苏婉则不断诵念清心咒文,稳定队友心神。
有惊无险地冲过这条令人精神崩溃的“灵魂回廊”,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惨白色光丝构成的复杂灵纹阵法,阵法中心,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上面刻着倒三角和眼睛的标记!正是老烟鬼要的东西!
然而,在阵法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浓郁怨毒和死寂气息的扭曲灵魂!它们比之前的“怨念聚合体”更加强大,更加疯狂!似乎是这个“残响回廊”所有怨念的核心!
而在阵法正上方,空间扭曲,形成一个模糊的、由纯粹负面精神能量构成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仿佛有一双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正注视着闯入者!
“是……‘回廊主母’!所有怨念的集合体!”苏婉失声惊呼,“它守护着那个盒子!”
“闯入者……死……”一个混合了无数男女老幼声音的、充满无尽怨毒的精神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空间!王力和林小凡如遭重击,闷哼一声,险些栽倒!苏婉的灵能护盾瞬间破碎!
就连皇甫霆,也感到识海一阵剧烈震荡!这“回廊主母”的精神攻击,远超之前的所有!
“你们退后!”皇甫霆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留手了!他一步踏出,左眼混沌原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周身混沌之气不再内敛,轰然爆发!
【混沌归元·寂灭心域】!
以他为中心,一个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绝对领域瞬间展开!领域之内,万法归寂,诸邪辟易!那汹涌的精神海啸撞入领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湮灭、同化!
“吼!”回廊主母发出愤怒的尖啸,巨大的精神体带着无数怨灵,如同乌云压顶般扑向皇甫霆!
“灭。”
皇甫霆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右手抬起,对着扑来的精神聚合体,虚虚一握。
【混沌·大寂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无”。那庞大的精神聚合体,连同它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连一丝精神涟漪都未曾留下!
一击!秒杀回廊主母!
施展出这一击,皇甫霆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左眼流下一缕灰色的血液,眉心的印记黯淡到了极点。强行催动【大寂灭】,几乎抽空了他刚刚稳定下来的混沌本源!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身影一闪,出现在那旋转的灵纹阵法前,并指如剑,点向阵法核心!
咔嚓!
阵法应声而破!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落入皇甫霆手中。盒子入手冰凉沉重,上面刻着的倒三角和眼睛标记,散发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气息。
“走!”皇甫霆将盒子收起,毫不犹豫,转身带着惊魂未定的队友,沿着原路快速撤离。
一路无话,有皇甫霆的混沌领域开路,那些残余的怨灵和怪物纷纷退避。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遗忘坟场”,重新回到了酒吧后巷那污浊的空气中。
阳光刺眼,恍如隔世。
皇甫霆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着,快速运转混沌归元体,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修复自身。这次深入坟场,虽然拿到了盒子,但消耗巨大,也让他对自己的力量和这个世界的危险有了更深的认知。
“队长,你没事吧?”苏婉担忧地问。
“无碍。”皇甫霆平复了一下气息,看向手中的黑色盒子,目光深邃。老烟鬼要这个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盒子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切,都需要回到酒吧,找那个神秘的情报贩子问个清楚。
而朱富贵用生命换来的线索,似乎正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谋中心。
“回酒吧。”皇甫霆收起盒子,带着队友,再次融入黑水集市那喧嚣而危险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