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能量潮汐如同咆哮的巨兽,自沉坠的核心处喷薄而出,吞噬着沿途的一切!金属熔化,岩石汽化,那些疯狂的暗影和被控制的渡鸦营成员,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墨辰极抓着胡奎和另一名濒死的士卒,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本已不稳的本源力量!左臂矩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暗金与幽黑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交织爆发,在他身后形成一道薄弱的屏障,勉强抵挡着那毁灭性能量的第一波冲击!
轰!噗!
屏障瞬间破碎!墨辰极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鲜血,但借着这股反冲之力,三人如同炮弹般被狠狠推出了那不断坍塌爆炸的遗迹破口!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洼地剧烈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有毒的尘埃和能量残渣,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墨辰极重重摔在沼泽边缘的烂泥中,又翻滚出十数丈远,才勉强停下。胡奎和那名士卒也被甩在一旁。
“咳咳…”墨辰极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到全身骨头仿佛散架,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眼前阵阵发黑。他强行引动又硬抗了核心爆炸的冲击,伤势已然沉重到极点。
他艰难地转头望去。只见原本遗迹所在的洼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扩大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和浓烟的巨坑。坑底深处,隐约可见那颗失控核心最后沉没时留下的恐怖能量残余,如同地狱的入口。
黑齿泽,这片本就危险的沼泽,从此彻底化为一片更加致命、能量紊乱的绝地。
而他们,是这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
胡奎摇晃着站起来,他伤势虽重,多是皮肉之苦,看到墨辰极的模样,大惊失色:“先生!”他踉跄着冲过来。
那名被救出的士卒,却因伤势过重,已然气绝。
墨辰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死不了。他目光扫过周围,除了他们三人(一人已逝),再无活口。五十名墨麟军精锐,连同那百余名渡鸦营成员,尽数葬身于此。
“阴无鸠…那个箱子…”胡奎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问道。
“毁了…或许吧。”墨辰极声音沙哑,“但那块碎片引爆的能量,加剧了核心的崩溃…”他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沉重。渡鸦营的目的或许部分受挫,但他们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却需要所有人来承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是纪文叔!他终究不放心,亲率一队骑兵前来接应!看到这边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和仅存的墨辰极与胡奎,纪文叔脸色煞白,飞身下马冲来。
“先生!胡奎!你们…”
“死不了…”墨辰极艰难地说了一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纪文叔和胡奎慌忙将他扶住。
“快!回堡!”纪文叔当机立断,令人牵来马匹,小心翼翼地将墨辰极扶上马背,由胡奎在一旁护着,迅速撤离这片仍在不断震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区域。
返回石垣堡的路上,气氛压抑。虽然成功救回了墨辰极和胡奎,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五十名精锐士卒的损失,对初创的墨麟军而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更让纪文叔忧心的是黑齿泽的剧变。如此巨大的能量爆发,根本不可能掩盖。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各方势力的目光都会聚焦于此。石垣堡,乃至整个荆沔道的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堡内,当残存的三人归来,尤其是看到墨辰极再次重伤昏迷被抬回,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医官们再次忙碌起来。墨辰极这次的伤势比之前更加复杂严重,内外交困,元气大伤。兰台曦虽未再恶化,但也未好转,依旧昏迷。
唯一的好消息是,或许是因为墨辰极最后那一道混合能量射线彻底破坏了那块碎片,也或许是核心沉坠时爆发的能量过于庞大,暂时掩盖了一切。渡鸦营并未立刻前来报复或追究,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但这暂时的平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南门外,那支翠穹军偏师赵挺部,在黑齿泽异动发生时,曾一度惊慌失措,甚至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见爆炸并未波及过来,石垣堡似乎也稳住了,他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尤其是看到墨麟军狼狈撤回,损失惨重,赵挺等人的态度,明显又变得微妙起来,开始以“协防”为名,试图向堡内渗透探听消息。
纪文叔强压疲惫与悲愤,一边严密布防,弹压内部,应付赵挺的刺探,一边主持大局,救治伤员,安抚军心。
两日后,墨辰极在阿珩日夜不休的照顾和灵枢微光的辅助下,再次苏醒。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纪文叔和胡奎。
“先生,您需要休息…”纪文叔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劝道。
墨辰极摇摇头,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时间不多了。文叔,胡奎,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他缓缓说出昏迷前通过灵枢连接和自身感应获知的信息:“第一,黑齿泽核心虽暂时沉坠,但其污染并未停止,反而会随着能量散逸,逐渐侵蚀周边区域,必须尽快疏散附近百姓,设立禁区。”
“第二,渡鸦营阴谋未完全得逞,但绝不会放弃。他们损失惨重,短期内或会蛰伏,但必会卷土重来。我们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尤其是应对这种超常力量的手段。”
“第三,”他目光凝重,“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从云昭蘅那里…接收到模糊的讯息。‘九基镇灵引’并非单纯的诅咒烙印,它更像是一把…钥匙。而黑齿泽核心的崩溃,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危机,或许还在后面。”
“钥匙?”纪文叔和胡奎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具体含义还不清楚,但必须尽快彻底救治云昭蘅,她可能知道更多。”墨辰极语气坚决,“石垣堡经历大战,又逢此剧变,已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南下,返回梓里乡!”
“返回梓里?”胡奎一愣,“可这里…”
“这里让给赵挺,或者兰台氏后续部队。”墨辰极冷静道,“石垣堡已成众矢之的,继续留在此地,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夺与消耗。我们的根基,不在这里。梓里乡有我们最初的根基,有乡亲,还有…那处‘先民石室’,我感觉那里,或许藏着重要的线索。”
他看了一眼窗外残破的景象和远处依旧不祥的天空:“我们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需要时间破解谜团,需要时间变得更强。在此之前,韬光养晦,远离漩涡中心,方为上策。”
纪文叔沉吟片刻,眼中光芒渐亮:“先生所言极是!石垣堡虽险要,却已是四战之地,强敌环伺。我等实力不足,徒守无益,反受其累!不如暂避锋芒,南下巩固根基,徐图后进!”
计议已定,立刻行动。
纪文叔亲自去找赵挺,坦言墨麟军损失惨重,无力独守石垣堡,愿将防务移交翠穹军,南下休整。赵挺闻言大喜过望,虽怀疑有诈,但唾手可得一座坚城(虽是残破)的诱惑实在太大,假意推辞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地答应接手。
与此同时,墨麟军和愿意跟随的兰台部残军、以及梓里乡民众开始秘密整顿行装,筹集粮草。
三日后,深夜。
石垣堡北门悄然打开。墨辰极、纪文叔、胡奎等人,带着不足两百人的核心队伍,护送着依旧昏迷的墨辰极、兰台曦以及重伤员,汇合了城外等候的梓里乡民众,借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地离开这片洒满鲜血与荣耀,却也充满伤痛与危机的土地,向着南方,向着来时的方向,开始了战略转移。
队伍最后方,墨辰极坐在马车中,回望那座在夜色中逐渐模糊的孤城,以及更远方那片依旧散发着暗红光芒的黑齿泽。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微微发热的灵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