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今天穿的是一套浅黄色连衣裙。
是邬河从某个高档服装店找到的，真丝材质，裙摆绣着精致的藤蔓花纹。
在满山翠绿的背景下，她就像是山野中绽放的异色花，突兀又夺目。
牛一鸣的枪口下意识转向了鹿宁。
瞬间，他敏锐注意到男人的周身气势变了，杀气腾腾。
他在意那个丧尸。
牛一鸣意识到这件事情。
尤其是看到漂亮的丧尸走到男人身边，熟稔地拉住他的手，想从他手中拿出什么东西。
“阿黄。”
牛一鸣叫住身边的狗，放下了枪。
举手对邬河说：“我没有恶意。”
邬河没理他，而是从空间中拿出一颗晶核。
鹿宁从他手中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再次安静下来，乖乖站在他身边。
“嘎嘣嘎嘣。”
四周安静，在场的眼睛都看向吃晶核的鹿宁。
“你能让丧尸听话？”牛一鸣的目光在邬河和鹿宁之间来回移动。
邬河笑眯眯地捏了捏鹿宁的脸颊，转身的瞬间又板起脸色，抬眼看向山坡上的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一个人吗？”
牛一鸣点点头：“村里人都撤走了，我没走。”
“为什么？”
“因为......”牛一鸣停顿了一下，目光又一次飘向邬河身后的鹿宁，“因为我妈妈在这里。”
和邬河同样的原因，牛一鸣无法放弃家人的羁绊。
于是选择在末世里，与变成怪物的亲人共存。
邬河瞬间看懂了牛一鸣悲伤的眼神。
“丧尸爆发那天，我妈在镇上赶集。”
“我找到她时，她手里还挎着篮子，但是已经变得六情不认。”
“我想带她回家，反正家里就我们娘俩，想着要死一起死。”
“结果她咬了我一口，我没变成丧尸。”
“被咬之后，我发现我的皮肤变得特别硬。”
牛一鸣撩起袖子，对邬河演示了一下。
抽出腰间的一柄刀，狠狠扎向自己的掌心。
刀尖和皮肤触碰，像是划在皮革上，连印子都没留下。
是个只能自保的能力，邬河默默评估。
如果没有那条四级变异狗和那把猎枪，少年活不到现在。
“你平时把你妈妈放在哪里？”邬河问。
“关在家里。”牛一鸣说，“用铁链拴着。”
“喂她什么东西？”
“丧尸。”
牛一鸣回答。
他知道丧尸喜欢喝血吃肉，所以隔一段时间会和阿黄杀丧尸，把尸体拖回来喂她。
附近村落的丧尸已经被他杀光，所以狩猎范围往外围扩大。
他发现血肉会让妈妈陷入狂暴，但不喂又会虚弱，只能掐准时间投喂。
“那你不知道丧尸有晶核可以升级？”邬河问。
牛一鸣茫然地看向他：“晶核？”
“......”
看样子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面前的男人面露无语，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的表情，牛一鸣有些羞愧地说：
“我脑子不灵光，上学时老师就说我笨，学东西慢。”
“只有我妈妈相信我以后会有出息。”
说到这里，他心情低落。
他想念那个会对他笑，会耐心摸他头发的妈妈了。
邬河又问他：“这么四个多月，你吃什么喝什么？”
“家里有粮食，我会种地。”
“而且山里有很多吃的，我都认得，平时也会去山下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我给你晶核，你带我去你的村子里看看。”邬河提出要求。
他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粮食种子可以交换。
牛一鸣答应得很干脆。
邬河牵着鹿宁，跟着他穿越山头。
一路上，两人一直在交换信息。
大多时是牛一鸣问，邬河回答。
很久没有和人交流，邬河的话也不由多了起来。
牛一鸣好奇为什么鹿宁的皮肤完好，看起来和真人一样。
邬河给他普及关于丧尸升级的事情。
他之前预估牛一鸣的异能只有两级，加上他不知道晶核升级的事情，能有两级，八成是靠时间熬上来。
倒是那只叫阿黄的狗，有四级异能的波动。
邬河斜眼看向阿黄，正好阿黄也在偷偷抬眼看他。
一人一狗一对视，彼此的脑电波在瞬间契合。
邬河：阿黄肯定在外面扑杀丧尸，加餐了。
阿黄：这个男人看穿他了。
读懂彼此的眼神，又默契继续赶路。
牛一鸣的家在更深的山里，一处相对隐蔽的山坳。
三间老旧的瓦房，院子用篱笆围着，周围布置着简易的陷阱。
深坑、绳套、削尖的竹刺。
虽然粗糙，但对付低阶丧尸足够了。
“都是我自己弄的。”牛一鸣有些不好意思，“我爸爸还在的时候，跟他学的”
邬河点点头：“不错。”
他跟着牛一鸣走进最左边那间房。
窗户被木板钉死，门从外面用粗铁链锁着。
还没靠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嘶吼声和撞墙的闷响。
牛一鸣的脸色并不好看：“我妈妈她应该饿了。”
他从柴房里拖出一具丧尸尸体。
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貌，散发着恶臭。
拿起柴刀，准备分尸喂食。
邬河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喂这个。”
他从空间里掏出一袋晶核。
都是二级以下的，鹿宁现在已经用不上，一个小布袋装着，至少有上百颗。
“给你。”他把布袋递给牛一鸣。
牛一鸣捧着那袋晶核，手都在抖：“这...这么多......”
“不是白给的。”邬河伸出食指晃了晃，“我要和你交换种子，如果有其他牲畜，也可以。”
“每天喂五到十颗，看你妈妈能吸收多少，初期可能会有些排斥反应，但坚持喂，身体会慢慢恢复。”
“当然，给你妈妈升级的前提是你也要努力升级。”
邬河半提醒半警告。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你妈妈的人，也是守在她面前的一道门，要保证你的实力永远远超她。”
牛一鸣重重地点头：“我明白。”
“如果你要死了，记得死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处理好你的妈妈。”
“这个世界上可不能再多一个高阶丧尸。”
邬河拉住鹿宁的手，说了很多额外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今天他竟然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也许，还有其他带着变成丧尸家人的人生活在其他的角落。
所以他对这个憨厚的少年心软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