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表白?谁?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鹿宁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宋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一哆嗦。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鹿宁根本就没把学校里这些桃花运告诉贺惟。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老天,今天她一定要死在这里吗?
宋谙硬着头皮,在贺惟杀人的目光下艰难地解释:
“您也知道,刚上大学,大家情窦初开,对爱情都异常向往。”
“宁宁她,除去客观条件的漂亮、有钱不说,她本身性格就好,待人真诚,学习能力强,学校里的比赛、社团活动积极参加,还做得很好。”
“她简直符合了所有人对于完美朋友、甚至完美恋人的一切期待,有人表白,真的很正常。”
她看着贺惟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握着枪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连忙话锋一转,大声强调:“不过!不过!”
“您放心,对于所有向她表白的人,无论男女,宁宁她都毫不犹豫地、非常明确地拒绝了!一个都没答应!真的!我发誓!”
听到“都拒绝了”这几个字,贺惟的戾气才退去一些。
至于宋谙自己,经过这一番惊吓,她几乎是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如何匿名报信,如何与鹿宁成为好友,甚至两人私下合作,鹿宁如何用贺惟给她的资源和零花钱支持自己争夺家族权力的事情,都吐露得干干净净。
好说好歹,贺惟暂时熄了灭口的心思。
一方面,宋谙的话虽然离奇,但关于卫执衡的部分与他调查到的肮脏底细隐隐吻合,关于鹿宁魅力的描述也无可指摘。
另一方面,鹿宁确实很喜欢这个朋友,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很多都与宋谙有关。
他不想让鹿宁伤心。
“继续。”
贺惟重新坐回椅子,利落地卸掉弹夹,将手枪“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
“跟我说说,如果我没出现,卫执衡和卫家后来还做了什么‘好事’,特别是他对鹿宁做的,事无巨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也说出来。”
宋谙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她开始绘声绘色、甚至略带添油加醋地描述卫执衡的人渣行径,如何pUA,如何利用,如何折磨那些可怜的女孩。
贺惟听着,脸上只有对卫执衡这种靠欺凌弱者、控制女人来满足虚荣心的渣滓的不屑。
没有担当,游走在多个女人之间,连基本的立场和底线都没有,不过是个内心贫瘠、手段下作的废物。
不过,他没有全信,因为宋谙也是一面之词。
光是他调查出卫执衡手中沾上的人命,宋谙就不知情。
贺惟将双方信息进行比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卫执衡这种专门寻找身陷困境、家境贫寒的漂亮女人下手,扮演拯救者再行控制和虐待的模式,确实符合心理变态的特征。
那些女人如同陷入蛛网,挣扎却难以逃脱,甚至有的在怀孕后离奇死亡。
而卫执衡本人,却像个时间管理大师,一边玩弄感情,一边还能让事业蒸蒸日上。
有些反常。
贺惟留了个心眼,给秘书发了条指令,让他更加深挖卫执衡。
看看他背后是否涉及别的势力或者见不得人的产业链。
现在,他要去接鹿宁回家。
贺惟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上次鹿宁和团队拿下项目,今天举办了庆功宴,所以会晚点回来,他说过要去接她。
身为集团的老板,他不打算出席庆功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夺走属于鹿宁的高光时刻。
但也不放心鹿宁一个人回家,哪怕有保镖跟随。
他起身,嘱咐保镖护送宋谙离开,径直朝门外走去。
宋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通灵的事情,应该是蒙混过关了。
她劫后余生地想。
经过今晚,她觉得贺惟应该会思考自己对鹿宁的掌控欲和感情定位。
......
黑色的商务车无声地滑到酒店门口。
贺惟刚下车,就看到秘书半搀半扶着鹿宁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她的脚步虚浮,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汽,显得迷离又柔软。
贺惟眉头瞬间拧紧,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人从秘书手里接了过来。
鹿宁几乎是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随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甜的果香混合着淡淡酒气的味道。
“她喝了多少?”
贺惟看向秘书的眼神不悦。
秘书深知在老板动怒时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只能垂首站立,承受着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死亡凝视。
“唔……”
鹿宁感知到了这紧绷的气氛,从贺惟胸膛前抬起头,眼神努力对焦。
温吞地解释:“不怪他……是我,我就好奇尝了一口调的鸡尾酒,但是,没想到,度数有一点点高......”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露出憨笑。
贺惟无奈看着她,把怀中要滑下去的人又搂上来。
鹿宁扯了扯他的衬衫前襟:“今天开心嘛,你别怪别人,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完,她还记得转过头,对着秘书方向努力地摆了摆手,口齿有些不清:
“辛苦你啦,明天见哦,到家记得……记得给司机发个信息报平安。”
鹿宁下意识地安排着,让司机先送秘书回家,自己则坐贺惟的车。
鹿宁让司机送秘书回家,她坐贺惟的车。
秘书在贺惟的示意下,才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
贺惟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还在无意识揪着他衬衫纽扣的小醉猫,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鹿宁轻呼一声,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耶,起飞喽!”
等到视线平稳,鹿宁高举拳头欢呼,十分振奋。
贺惟将她安置在车后座,正准备拉过安全带,鹿宁却不老实起来。
一双温热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从坚实的胸膛到线条分明的腹肌,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下面蕴含的力量。
“嘿嘿,哥哥,你身材练得不错哦。”
贺惟呼吸一窒,抓住她两只作乱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乖一点,别乱动。”
他稍稍用力,才制住她,顺利地将安全带扣好。
等他绕到另一边上车,刚坐定,鹿宁又黏了过来,这次是抓住了他的手。
喝醉酒的人体温偏高,那些增生的疤痕在她的指腹下隐隐发烫。
贺惟想收回手,但鹿宁不让。
“呼呼。”
她对着贺惟掌心吹气,模仿着小时候妈妈安慰她的样子,语气带着醉后的憨态和认真,“吹一吹,疼痛就飞走了。”
柔软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掌心,像羽毛一样搔刮过他最粗糙的伤疤处,贺惟觉得好痒。
仿佛过往的伤疤再次开始愈合长肉,让他忍不住蜷缩手指。
这次,没等他动作,鹿宁自己松开了手,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满足地靠回座椅。
贺惟掌心还残留她的触感,他有些不自然地伸直五指,企图驱散那种怪异的感觉。
“有点热……”
鹿宁小声嘟囔,开始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口,想要解开那并不存在的束缚。
司机极有眼力见地把隔板升了起来。
“把空调温度调低点。”
贺惟吩咐道,同时再次拉住了鹿宁试图宽衣解带的手。
“哼!”
鹿宁不高兴,睁开眼瞪向他:“你真是个坏人。”
但醉意朦胧的眼睛,毫无杀伤力。
“我哪里坏了?”
虽然她喝醉了,但贺惟依旧句句有回应。
“你太坏了。”鹿宁又说了一句。
她耷拉着脑袋,声音像控诉,又像是在撒娇:“你用财富、权力把我的眼光堆砌得好高好高……像一座塔……让我看不上外面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没有一个人,比你厉害。”
“那我确实是个坏人。”贺惟承认。
甚至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那怎么办呢?”鹿宁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一点一点。
经过长时间的思索后,她以近乎梦呓般的语气,喃喃问道,“我能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