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小手，看着掌心那点碎屑，自己确实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自己吃掉。
他记得这个哥哥刚才被打得很疼，流了血，肯定比自己更需要吃东西。
念念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步，蹲下身，与夜闵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将拿着碎屑的小手又往前伸了伸，几乎要碰到夜闵放在膝盖上的、紧握的拳头。
“哥哥，吃一点吧，”他的声音更软了，带着点恳求，“吃了东西，就不那么疼了。”
他记得自己以前摔跤哭了，爹爹就会给他好吃的，然后就不那么疼了。
夜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那软糯的声音，带着毫不设防的关心，像一根柔软的羽毛，顽固地试图撬动他冰封的心门。
疼？
他早就习惯了。
饥饿、寒冷、疼痛、欺辱，这些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他不需要同情，尤其是来自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不点的同情。
可念念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让他感到“熟悉”和“同类”的气息，又让这份拒绝变得不那么坚决。
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微弱共鸣，无法用言语形容，却真实存在。
就在念念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准备失望地缩回手时，夜闵突然极快地伸出手，用指尖拈走了念念掌心那一点碎屑。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不愿多接触的急促，指尖冰凉，触碰到念念温热的掌心时，让念念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夜闵看也没看，直接将那点碎屑放进了嘴里，甚至没有咀嚼，便咽了下去。
干涩的碎屑划过喉咙，带来微不足道的填充感，更多的是粗粝的摩擦感。
这与其说是接受好意，不如说是一种……打断，打断这令他无措的、持续的善意投射。
做完这个动作，他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念念却一下子高兴起来。
哥哥吃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他吃了！
这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被视为一种接纳的信号。
“哥哥，你叫夜闵对吗？”念念想起刚才那些坏人叫的名字，学着发音，奶声奶气地确认道。
夜闵没有回应。
念念也不气馁，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叫念念。思念的念。”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的目的，小脸上浮现出思念和坚定交织的神情，“我在找我爹爹。哥哥，你看到过我爹爹吗？他穿着白色的、很好看的衣服，头发长长的，很厉害很厉害的！”
他努力描述着，小手比划着，试图让这个沉默的哥哥理解。
夜闵依旧沉默，但念念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爹爹”时，夜闵低垂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爹爹？那种遥远而奢侈的词汇。
见夜闵不回答，念念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他感受到怀里的玉环传来的感应依旧稳定，指向山林更深处的某个方向，这让他安心。
而眼前这个受伤的哥哥，让他放心不下。
“哥哥，你要去哪里呀？你受伤了，一个人很危险的。”念念担忧地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尤其是额角还在渗血的那处，“那些坏人会不会再回来？”
夜闵终于再次抬眸，看了念念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