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地下主控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江宸渊死死盯着前方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的侦察画面——那是他返回后,派出的最高规格侦察小队,携带最精密的探测设备,重新对那片废墟区域进行地毯式扫描的结果。
画面清晰地显示:原本应该埋藏着那个古老八边形设施的地下空间,如今空空如也。
不是坍塌,不是掩埋,而是……凭空消失。
连同周边的岩石结构、能量脉络、甚至地质特征,都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掏空”状态,仿佛一个原本长在那里的巨大器官,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精准而完整地“摘除”了。
留下的,是一个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深度超过五十米的巨大垂直空洞,底部是破碎的岩层和尚未完全凝固的能量残渣。空洞周围的岩壁上,还残留着微弱但清晰的能量回响,证明不久前这里确实存在过一个高能量物体。
“没了……”江宸渊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怎么会没了?!”
他身边,副手林骁脸色同样难看,额头渗出冷汗:“首领,所有探测数据都验证过了……确实是……彻底消失了。连同那个中央平台和剩下的两颗‘种子’一起。现场没有大规模爆炸或挖掘痕迹,能量残留显示是一种……温和但极其高效的‘剥离’效应。就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直接从地里‘拿’走了。”
“温和?高效?!”江宸渊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力量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挖走一个埋在地下三十米、体积数千立方米、还连接着地脉能量的东西?!而且连我们留下的暗哨都没有丝毫察觉?!这还是‘温和’?!”
林骁低下头,不敢直视首领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他也无法理解。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甚至超出了“异能”所能解释的范畴。就算是再强大的空间系或物质操控系异能,要做到如此规模、如此精准、如此悄无声息的“偷窃”,也几乎不可能,必然会留下巨大的能量扰动或物理痕迹。
可现场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光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和一点点正在快速消散的、奇异的能量余韵。
“那个‘第三方’……”江宸渊咬牙切齿,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颗失窃的感知系“种子”。当时他以为对方只是趁乱偷走了一颗,现在看来……对方胃口远比他想象的大!竟然等他们走后,直接把整个“鸡窝”都端了!
“查!给我用尽一切手段查!”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合金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调动所有情报网络,悬赏!任何关于那片区域近期异常活动的信息,任何关于拥有大规模‘隔空取物’或‘地质操控’能力者的线索!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是谁敢动我的东西!”
“是!首领!”林骁连忙领命。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被敲响。一名通讯兵紧张地走进来:“报告首领,外围巡逻队发来紧急消息,在西南方向约八十公里处,发现异常能量信号和……疑似不明飞行物活动痕迹!”
“什么?”江宸渊霍然抬头。
“这是前线传回的影像和数据。”通讯兵将一份加密文件传输到大屏幕上。
画面有些模糊,显然是在恶劣天气和远距离下拍摄的。但可以依稀辨认出,在一片被厚重冰层覆盖的湖泊区域上空,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梭形轮廓,正在低空缓慢盘旋。同时,探测器捕捉到了强烈的、有规律的能量脉冲信号,与之前废墟地下设施的能量特征有微弱的相似性,但更加活跃和不稳定。
“能量读数很高,而且信号特征……似乎指向湖泊冰层下方。”林骁分析着数据,“巡逻队不敢靠太近,对方似乎具备某种隐形或干扰能力,肉眼很难持续锁定。”
江宸渊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梭形光影,瞳孔收缩。飞行物?新的未知势力?还是……那个“第三方”?!
“那个湖泊……我记得末世前是个地质公园,下面有复杂的水下洞穴和温泉系统?”他迅速回忆。
“是的,首领。传说下面还有未探明的矿物质沉积。但从未有过关于这种能量信号和飞行物的报告。”林骁回答。
一个埋藏着古老设施的废墟刚被“偷”走,另一个可能存在特殊能量或资源的地方,就出现了不明飞行物和强烈信号?
巧合?
江宸渊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调集第一、第三外勤小队,装备重武器和能量探测设备,我亲自带队!”他当机立断,“立刻出发!去那个湖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跟我玩捉迷藏!”
他心中燃烧着被戏弄的怒火,也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揭开谜底的冲动。不管对方是谁,拥有什么样的手段,他江宸渊,绝不允许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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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战车内,神龙正乐得在副驾驶座上打滚。
“哈哈哈!宿主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狗男人的表情!哈哈哈!本龙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和懵逼!‘没了?怎么没了?’ 噗——笑死本龙了!”它模仿着江宸渊的语气,惟妙惟肖。
慕紫嫣正通过留在废墟附近的最后一个隐蔽探测器,远程观看着江宸渊暴怒和随后调兵遣将的画面。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神龙的“恶作剧”计划执行得很顺利。
在彻底收取了八边形设施后,神龙就操控“幻影”战车,利用其强大的能量模拟和全息投影能力,在八十公里外那个地质公园湖泊区域,精心布置了一个“诱饵”。
它先是模拟了与八边形设施同源但更活跃的能量信号,从冰层下“散发”出去。然后又用低功率的全息投影,在风雪中制造了一个模糊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先进飞行器的光影轮廓,时隐时现。最后,还故意留下了一点极其细微的、仿佛是“匆忙间”遗落的能量痕迹,指向湖泊深处。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暴怒中急于寻找线索的江宸渊,提供一个看似合理的“追击目标”。
“能量信号模拟得很逼真,全息投影的时机和移动轨迹也做了随机化处理,避免被看出破绽。”神龙得意地汇报,“留下的能量痕迹,本龙特意掺了一点点从南极样本里解析出来的、那种冰冷侵蚀能量的‘味儿’,虽然极其微量,但足够让感知敏锐的人察觉异常,更增加神秘感和吸引力。嘿嘿,本龙算准了,以江宸渊那多疑又自负的性格,发现老巢被端,又突然出现新的‘异常点’,还疑似和之前的‘小偷’有关,他绝对会亲自带人杀过去查看!”
它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等他带着大队人马,冒着风雪辛辛苦苦赶到湖边,挖开厚厚的冰层,深入到那些冰冷复杂的水下洞穴里……结果却发现,除了本龙留下的那一点点恶作剧痕迹,屁都没有!哈哈!想想他那时的表情,本龙就期待得不得了!”
慕紫嫣无奈地摇摇头。这小龙,真是把“鸡贼”和“搞事”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她并没有阻止。一方面,这个恶作剧确实能有效转移江宸渊的注意力,让他暂时不会将怀疑重点放在其他方向(比如深入调查周边所有幸存者势力)。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有点想看看,那个总是掌控一切、气势逼人的男人,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注意控制尺度,别真的把他引到什么危险的地方造成重大伤亡。”慕紫嫣提醒道,“我们的目的是误导和拖延,不是结死仇。”
“放心放心!本龙有数!”神龙拍着胸脯保证,“那个湖泊下面除了冷点、黑点、地形复杂点,没什么致命的天然危险。最多就是让他们白跑一趟,累个半死,生一肚子闷气。而且,本龙还在洞穴深处,‘精心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小礼物?”慕紫嫣挑眉。
“嘿嘿,一块‘高仿’的能量结晶碎片。”神龙贼笑,“用灵泉边普通石头做的,里面封装了一点混乱无意义的能量乱流和一段……嗯,本龙用远古能量符号随机生成的、看起来高深莫测实则狗屁不通的‘信息残片’。等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宝贝’,兴高采烈带回去研究,结果发现是块破石头,里面是乱码……哈哈哈!那表情,肯定更精彩!”
慕紫嫣:“……”
她突然有点同情江宸渊了。
被偷了老家,又被引去钻冰窟窿,最后可能只找到一块“电子垃圾”……
“你就不怕他气疯了,掘地三尺也要把‘耍他’的人找出来?”她问。
“找呗!”神龙不以为意,“咱们有‘幻影’,有空间,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是咱们干的。等他折腾够了,发现所有线索都是死胡同,自然就会慢慢消停,或者去怀疑其他势力了。到时候,咱们早就在空间里把那个‘大宝贝’研究透了,说不定都产出好几轮‘优化种子’了!”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宿主,你不觉得,给那狗男人找点事做,分散一下他过剩的精力和偏执,对大家都好吗?省得他整天琢磨着怎么找你,怎么扩张势力,说不定还能减少点无辜的冲突呢。”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江宸渊那种性格,一旦盯上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给他一个看似重要、实则虚无缥缈的“新目标”去追逐,确实能让他暂时从其他事情上分心。
“保持监控,确保他们不会遇到真正的意外危险。”慕紫嫣最终默许了神龙的行动,“另外,我们该回‘归墟’了。出来够久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且,空间里新得的‘大宝贝’,也需要我们投入精力去深入研究。”
“好嘞!收工回家!”神龙欢快地应道,操控“幻影”战车调转方向,朝着“归墟”的坐标悄无声息地驶去。
战车外,风雪依旧。
而远在八十公里外的冰湖之上,江宸渊的车队正顶着寒风,艰难地破冰开道。他站在车顶,面色冷峻地凝视着下方幽深的湖水,心中充满了被挑衅的怒火和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的决心。
他绝不会想到,那个偷走他“宝藏”、又把他引到这冰天雪地里来的“神秘对手”,此刻正坐在一辆他无法想象的隐形战车里,喝着灵泉热茶,悠闲地踏上归途,并且准备看他的笑话。
信息的不对称,在这场冰原暗斗中,形成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碾压。
“幻影”战车内,神龙一边驾驶,一边还在回味自己的“杰作”,时不时发出“嘿嘿”的贼笑。
慕紫嫣则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隔离区内,八边形设施运行平稳。旁边的能量接收端口旁,已经多了几颗新凝聚出来的、比之前更加凝实光润的“优化种子”。
她拿起一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针对“暗影”小队某个成员异能特性的精妙改良方案。
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上扬。
黑心的系统?
或许吧。
但在这末世里,有时候,“黑心”一点,才能活得更好,走得更远。
至于那个正在冰湖上喝风的倒霉男人……
就让他在自己精心布置的迷宫里,再多转一会儿吧。
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