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嫣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温暖的空气涌入肺部，意识像沉船般从黑暗的深渊中被打捞上来，慕紫嫣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
身上的重量是熟悉的，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床垫与他胸膛之间，混合着情欲的汗水顺着她脸颊滑落。
“嗯...”她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身下的床单。
江宸渊低笑了一声，动作更加放肆。他俯身吻她的锁骨，留下深红色的印记，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
慕紫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吊灯，光线在她眼中晕开模糊的光斑。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死在那场极寒末日里，死在那些食人者的棍棒下，死在“有肉吃了”的恐怖低语中。
可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宸渊的体温，他肌肉的线条，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情欲的气息。这一切真实得可怕。
“专心点。”男人不满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换来她身体的轻颤。
慕紫嫣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抚上江宸渊的脸。轮廓分明的下颌，高挺的鼻梁，那双即使在情动时也带着三分冷意的眼睛此刻正看着她，深处有她曾经以为只属于她的欲念。
这是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这念头让她心脏一阵刺痛。爱过，恨过，最后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而现在，她又回到了他身边，以这种最亲密也最可悲的方式。
江宸渊抓住她的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按在枕头上。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被占有、被需要。可现在，慕紫嫣只觉得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
她强迫自己放松，配合着他，就像过去三年里每一次做的那样。顺从，迎合，甚至恰到好处地回应。这是她作为“情人”的工作之一，她早已驾轻就熟。
江宸渊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结束了。
他翻身躺到她身侧，胸膛微微起伏。慕紫嫣盯着天花板，身体还残留着快感的余韵，可心里一片冰冷。
“我去洗澡。”江宸渊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起身下床。
慕紫嫣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那具她曾无数次抚摸过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完美得如同雕塑。浴室门关上，水声响起。
她慢慢坐起身，浑身酸痛。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屏幕亮着。
她伸手拿过来，解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日期：8月15日，晚上8点47分。
慕紫嫣的心脏几乎停跳。她颤抖着点开日历，反复确认。八月十五日，距离极寒末日降临还有整整三个月。
我重生了。
这念头像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不可思议，荒谬绝伦，可她脖颈上的玉佩真实存在，身上残留的触感真实存在，江宸渊刚刚的体温真实存在。
还是我做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梦？一个关于背叛、寒冷和死亡的梦？
慕紫嫣摩挲着脖颈上的玉佩。羊脂白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龙凤图案栩栩如生。这是江宸渊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他说是在拍卖会上随手拍的，觉得配她。
随手。这两个字曾让她暗自失落许久，现在想来却讽刺至极。他对她的所有好，大概都是“随手”而为吧。
试试。
如果是真的，如果那场噩梦是真的，那么这块玉佩...
慕紫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思考，需要计划。如果三个月后真的是末日，她现在最需要做什么？
钱。大量的钱。物资。足够的物资。还有...离开这个男人。
狗男人，既然你想跟别人订婚，我不要了。既然将来你要甩了我，不如我先甩了你。
这个念头让她有种扭曲的快感。三年的隐忍，三年的小心翼翼，最后换来的是一千万和一条死路。这一世，她要掌握主动权。
浴室的水声停了。慕紫嫣迅速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江宸渊走出来，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他没擦干就上了床，从背后搂住她，湿漉漉的身体贴上来。
“装睡？”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她的睡衣。
慕紫嫣身体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她转过身，手臂环上他的脖子，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他最爱的笑容：“累了。”
“那就我来。”江宸渊不容拒绝地吻下来，另一只手已经扯开了她睡衣的系带。
慕紫嫣顺从地回应着这个吻，心里却在冷笑。这个男人对她的兴趣从来都很直接——生理性的喜欢，强势的占有。他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顺从，喜欢她恰到好处的回应。至于她的感受、她的想法，他并不在意。
就像现在，他察觉不到她身体的僵硬，察觉不到她笑容下的冰冷。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而她必须给。
又一次的索取，又一次的迎合。慕紫嫣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重量，心里却开始冷静地计算。
十亿。这是前世他分手时给她的数字。这一世她提前提出结束，他应该也会给，甚至可能更多。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开始囤积物资。食物、水、药品、燃料、武器...所有末日生存需要的东西。
还有这块玉佩。如果空间真的存在...
江宸渊终于结束了，满足地躺在她身侧，手还占有性地搭在她腰上。慕紫嫣等他的呼吸平稳下来，轻轻挪开他的手。
“我去洗澡。”她说。
江宸渊“嗯”了一声，已经半睡半醒。
慕紫嫣走进浴室，反手锁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呼吸几次，然后走到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潮红，头发凌乱，脖颈和胸口布满暧昧的痕迹。她看着自己，看着这个还年轻、还没有经历末日的自己，眼中逐渐凝聚起冰冷的决心。
她从化妆包里找出修眉刀，锋利的小刀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试试。
她咬咬牙，用刀片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洗手台的白瓷上，触目惊心。
慕紫嫣拿起玉佩，将流血的手指按在上面。
奇迹发生了。
鲜血没有滑落，反而像被海绵吸收一样，迅速渗入玉佩。羊脂白玉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直到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一股暖流从玉佩传来，顺着她的手臂流遍全身。她感到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睛时，手中的玉佩已经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她能感觉到，它就在她体内，在她的意识深处。
慕紫嫣集中精神，想象着进入那个空间。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站在一片灰蒙蒙的虚无中。四周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只有一种混沌的灰色。地面是平整的，但看不到边际。她试探着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百步，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她又换了几个方向，最后确认：这个空间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高约五米，整体呈长方体。里面空无一物，没有光，没有声音，温度适中。
慕紫嫣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是真的。那场噩梦是真的。她被抛弃，在末日中挣扎，最后惨死，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而现在，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有了这个可以储存物资的空间。如果她能把它装满食物、水、药品、燃料...这辈子都不会饿死了。
狂喜过后是冷静的算计。她擦干眼泪，退出空间。洗手台上，血迹还在，玉佩已经消失。但当她集中精神，又能清晰感受到那个空间的存在。
她反复试验了几次：意识进入，意识退出，尝试将洗手台上的梳子“收”进去——成功。再“取”出来——也成功。空间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梳子放进去是什么样，取出来还是什么样。
二十分钟后，慕紫嫣平复了心情，洗掉血迹，简单冲洗了身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那个依赖江宸渊、渴望他爱情的慕紫嫣。而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决心要活下去的幸存者。
她走出浴室时，江宸渊已经醒了，靠在床头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英俊得不像话。慕紫嫣曾经最爱看他抽烟的样子，觉得性感又危险。现在只觉得讽刺。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慕紫嫣顺从地走过去，刚躺下就被他搂进怀里。他的手在她身上摩挲着，带着明显的暗示。
“你又来。”慕紫嫣忍不住说，声音里带着真实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江宸渊低笑：“谁让你这么勾人。”
他翻身压上来，这一次她连伪装都懒得做，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但江宸渊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只在意自己的满足。
结束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抱着她，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慕紫嫣知道这是机会。她睁开眼，看着他的下巴，轻声问：“你要订婚了，是吗？”
她能感觉到江宸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松开她，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又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烟雾吹到她脸上，慕紫嫣忍不住咳嗽。
“你知道了。”江宸渊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就是一摆设，不该问的别问。”
他转头看她，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两潭深水：“我对你不好吗？”
慕紫嫣也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布满痕迹的肩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结束吧。”
空气凝固了。
江宸渊盯着她，烟在指间燃烧，长长的烟灰掉落在昂贵的丝绒床单上。良久，他掐灭烟，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整个人压上来。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沉危险，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意。
慕紫嫣心跳如鼓，但她强迫自己迎视他的目光：“我们结束这种关系。我不想做第三者。给彼此一个体面。”
“体面？”江宸渊嗤笑，“你跟我要体面？”
他的手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慕紫嫣，你跟了我三年，现在跟我说要体面？你觉得你配吗？”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如果是前世的她，大概已经崩溃大哭。但现在的慕紫嫣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不配，所以更应该结束。”
江宸渊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神复杂难辨。愤怒，不解，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他松开手，翻身躺到一边。
“行。”他声音冰冷，“你说的。结束就结束。”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慕紫嫣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能感受到体内空间的存在，那是她未来的保障。
“毕竟你跟我一场，”江宸渊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我不会亏待你。”
慕紫嫣没说话。
他转过身这次的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暴：“不过今晚，你别想下床。这是你提分手的代价。”
慕紫嫣咬着牙承受，她在心里默数着时间，计算着距离末日还有多少天，计算着她需要多少钱，多少物资。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天清晨，慕紫嫣醒来时，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酸痛。身侧已经空了，江宸渊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她艰难地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支票。
拿起一看，她的手微微颤抖。
十个亿。
支票上江宸渊的签名龙飞凤舞，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嚣张霸道。
慕紫嫣捏着那张轻飘飘又重如千斤的纸，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真大方啊，江宸渊。十个亿买三年青春，买一条命，买她前世在末日里的挣扎和死亡。
不过这一世，这十个亿会成为她在末日活下去的资本。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距离她“正式”被辞职还有两个月零二十三天，距离末日还有九十天。
时间紧迫，但足够了。
慕紫嫣下床，每走一步都牵动着酸痛的肌肉。她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倾泻而入，八月的早晨明亮而温暖。
她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看着那些行色匆匆、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人们，轻轻抚摸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脖颈——玉佩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空间就在她的意识深处。
“这一世，”她低声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没有人知道，三个月后，这里将变成冰雪地狱。
而慕紫嫣，这个刚从地狱爬回来的女人，已经开始了她的生存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