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又断断续续飘了一天一夜,总算是歇了气儿。日头重新露脸,照在漫山遍野的白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雪壳子果然如秦风所料,被风吹得硬实了不少,人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只陷下去浅浅一个坑。
这天刚吃过晌午饭,王援朝就顶着冷风,踩着雪壳子急匆匆地来了,鼻头冻得通红,眼镜片上都是哈气结的白霜。
“风哥,打听到了!”他一进门就摘下手套,哈着气搓手,“后山沟那片老林子,靠近黑瞎子岭那旮沓,真有一小群野猪!屯里好几个上山砍柴的都瞅见脚印了,不老少,祸害了一片橡树林子,树根都给拱得乱七八糟的。”
秦风正坐在炕沿上擦枪,闻言动作没停,只是抬眼问:“瞅清楚大概有多少没?有没有大个的?”
“具体数说不准,”王援朝推了推眼镜,“但老马叔说,他看见的脚印里头,有几个特别大,比碗口还大,深坑似的,估摸着肯定有炮卵子(大公野猪),分量轻不了!可能还有几头黄毛子(小母野猪)跟半大崽子。”
旁边凑过来听的赵铁柱眼睛一亮,搓着大手:“炮卵子?好啊!那玩意儿肉厚实,油多,够劲儿!弄它一头,够咱几家吃好久了!”
秦风没他那么兴奋,心里琢磨开了。野猪是群居的,通常由一个经验丰富的母猪或者强悍的公猪领头。有小崽子,说明这是个完整的家族群。有炮卵子,意味着有战斗力,不能硬来。野猪这东西,记吃也记打,性子莽,尤其是护崽子的母猪和争夺配偶的公猪,凶起来敢跟熊瞎子叫板。它们冬天缺吃的,会成群结队地到处拱,寻找雪地下面的草根、橡果、蘑菇,祸害林地是真,但也正是它们聚集、踪迹明显的时候。
“援朝,还打听到啥?它们一般啥时候活动?常在哪儿片转悠?”秦风追问细节,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老马叔说,多是早晚出来找食儿,脚印新鲜。白天好像躲在阳坡那片榛柴棵子和乱石砬子缝里避风。那片地形杂,不好走。”
秦风点点头,这符合野猪的习性,昼伏夜出,但冬天食物难找,白天也可能出来活动。阳坡雪化得快,能找到更多吃的,乱石砬子又能提供藏身之处。
“风哥,干吧!”赵铁柱跃跃欲试,“咱有枪,有黑豹,还有滑雪板,指定能行!弄几头大野猪回来,咱这年过得,那叫一个肥溜!”
秦风把擦好的土铳靠在墙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山峦。目标很明确,就是后山沟那一小群野猪。风险也不小,雪深林密,地形复杂,野猪群受到攻击时容易炸窝乱冲,尤其是那头未知体型的炮卵子,是个硬茬子。
但收益也诱人。野猪肉能极大丰富过年的餐桌,猪油可以炼出来炒菜,猪鬃能卖钱,獠牙是证明猎手实力的战利品。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成功拿下这群祸害林地的野猪,他在屯里的威望,他和赵铁柱、王援朝这个三人小团队的磨合,都将再上一个台阶。
“干!”秦风转过身,眼神锐利,“就奔着这群野猪去了!柱子,你明天一早再去趟老马叔家,细问问那群野猪最近活动的具体路线,最好能划拉个大概范围。”
“好嘞!包在我身上!”赵铁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援朝,”秦风又看向王援朝,“你心思细,把咱要带的东西再清点一遍。干粮、火药、铁砂、绳子、麻袋、急救的草药,一样不能少。再把咱那几副滑雪板检查一遍,绑腿的绳子都换成结实的。”
“明白,风哥!”王援朝推了推眼镜,认真记下。
“黑豹,”秦风低头看向脚边跃跃欲试的猎犬,拍了拍它结实的脑袋,“这回,看你的了。闻准味儿,盯死了,别让那帮瘪犊子溜了!”
黑豹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战意的“呜”声,用头蹭了蹭秦风的腿,眼神里闪烁着狩猎的光芒。
目标锁定,后山沟野猪群。秦风心里清楚,这春节前的最后一趟大活,必须干得漂亮。这不仅关系到年桌上的肉香,更关系到他们这个小团队能否在这长白山脚下真正站稳脚跟,打出名号。雪地狩猎,考验的不仅是枪法,更是耐心、智慧和团队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