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心里明白：一连拦住敌人，大概能拖延一阵，可要是想赢，还得等重机枪连和炮兵赶上来。
鬼子人数众多，光靠一股子勇气可不行，必须得靠强大的火力压制他们。
现在子弹充足，炮弹也有了 —— 这一仗，该轮到鬼子喊疼叫屈了。
“砰 ——”
自打离开老山沟，第七十七联队第三步兵大队的人就一刻都没安宁过。
刚转过一个狭窄的山口，眼瞅着就要追上那帮逃命的西北军了，两边山腰突然 “突突突” 响起一阵密集的机枪声，七八个士兵瞬间栽倒，连完整的叫声都没发出来。
“有埋伏！压制住对方火力！重机枪给我开火！”
成田健次郎脸抽搐得像挨了耳光，挥刀怒喝，唾沫星子飞溅。
“哒哒哒 ——”
然而，等他们的九二式重机枪刚响起来，对面那些骑马的人早把机枪往背上一甩，翻身上马，眨眼间就钻进树林，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两条腿怎么追得上？
难道用脚趾头去撵？
“八嘎牙鲁！继续追！” 成田气得直跺脚。
“快到三岔口了，请求联队指示！”
“是！”
“哒哒哒 ——”
刚跑出去两百米，枪声又响起来了！
“又是机枪？！他们哪来这么多武器？！”
只见对方一梭子三十发弹匣打完，头也不回，撒腿就跑。成田这次干脆没下令还击 —— 重机枪装弹、找目标、架炮，少说也得半分钟。等你准备好，人家早跑得没影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具尸体，还有三个伤兵在那儿哼哼，成田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把轻机枪全搬到摩托车上！碰到就打，打得他们连裤衩都飞掉！”
“是！”
三岔口就在两公里开外，可联队的电台却一直没回应。
成田心里直发慌。
再往前追几百米，前头溃兵的背影都快看不清了。再不追，真就跟丢了。
“这次…… 他们又在哪儿设伏？” 他眼角余光扫过路旁的草丛，突然一怔 —— 两根黑洞洞的枪管，正从草堆里慢慢冒出来。
“不好！有埋伏 ——！”
话还没喊完，“哒哒哒！”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过来，前面七个鬼子瞬间倒地。
成田大喊着让大家隐蔽，大队的八挺歪把子轻机枪立刻朝着两边树林疯狂扫射，总算是压制住了对方的动静。
“锵 ——”
他猛地抽出军刀，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哟西！突击！杀呀！”
他笃定，这次对方插翅难逃，必定被一举歼灭。
但他根本没回头看 —— 身后四挺歪把子轻机枪，枪口早已稳稳地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开火！快！”
等重机枪和迫击炮终于赶到，成田得意得像刚中了彩票 —— 这帮土包子，这回死定了！
“哒哒哒 ——”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片激烈的机枪声，二十多个鬼子像被镰刀割倒的稻草，成片地倒下。
成田吓得差点尿裤子，一头扎进摩托车底下，啃了满嘴的土，疼得都不敢出声。
“敌袭！还击！重机枪呢？！迫击炮呢？！”
“大队长…… 敌人专门攻击炮手和机枪手！我们只能让弹药兵顶上……”
“八嘎！！”
他脑袋嗡嗡作响 —— 等你们顶上，敌人早跑出去好几里地了！还打个什么劲！
“派两个小队！沿着路去搜查树林！要是再中埋伏，老子当场枪毙你们俩队长！”
“是！”
一百来号鬼子兵立刻分成两路，朝着树林冲了进去。
可这一次，付豪不打算再跟他们周旋了。
他带着骑兵侦察连一百六十号人，全部集结在三岔口北边，马腿上绑了铁链，就等着一声令下，人和马一起冲锋，用铁蹄踏碎鬼子的骨头。
当然，马不能损失太多。不然冲锋的时候非但砸不到敌人，反而把自己人踩成肉饼，那可就成笑话了。
付豪仍在等待。
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就在这时，一连也拦住了西北军的逃兵。
“你们是哪部分的？竟敢挡老子的路？！”
“我们是西北军二十六路军三十师的！你们晋绥军赶紧让开！鬼子就在后面追着呢！”
“我是八十九旅副旅长郑长生！现在这儿我说了算！快闪开！”
“……”
那帮溃兵扯着嗓子叫嚷，乱得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然而，对面负责拦路的一连，崔大壮冷笑一声，大手一挥：“把机枪架起来！掷弹筒也都准备好！”
“不好意思，这条路 ——”
“封了。”
“我们三五八团接到的是战区副司令的命令：掩护晋东主力撤退。可没听说要听其他人指挥。”
“想过去？可以。”
“把弹药留下，拿去打鬼子。”
“不然 ——”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给我滚回去！”
“大路这么宽，各走各的，你算老几来管老子？”郑长生一脚踩进泥里，手指着崔大壮的鼻子就开骂：
“老子可是西北军的上校副旅长！你呢？不过是晋绥军的一个小连长，恐怕排长都还没当上，也敢在这儿指手画脚？叫你们团长楚云飞来，他要是不敢露面，你啥都不是！”
崔大壮毫不示弱，直接一口唾沫喷到他脸上：“你也配提‘团座’？仗打得一塌糊涂，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百多个鬼子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你连头都不敢回！你要是敢转身放一枪，老子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呢？连缩头乌龟都不如！就你这样的，也能当上校？那老子早该当军长了！”
“你他妈找死！”
郑长生怒不可遏，“唰” 地一下从 枪套 里抽出驳壳枪，枪口直接顶在崔大壮脑门上。
“砰！”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旁边一个黑脸士兵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膝窝处，郑长生当场跪地，像在磕头。
紧接着，三四个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连枪也给夺了过去。
“你们反了天了？竟敢对长官动手？都不要命了？！”
郑长生脸涨得通红，嗓子都快吼破了。
但根本没人理他。
他堂堂副旅长，却被一个连长都算不上的人如此对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他扭头对着身后那群瘫坐着的溃兵疯狂咆哮：“你们都死了吗？老子在这儿被当孙子欺负，你们一个个都睁眼装看不见？给我上！把这些晋绥军的裤衩都扒下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