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了拍马鞍：“咱团座，说不定是哪位老神仙转世，算计得比算命先生还精准！追！赶紧追！把这群鬼子追得屁滚尿流，他们才没空去怀疑 —— 东门那拨‘自己人’到底是真是假！”
“走！”
“咚咚咚 ——”
骑兵们扬起漫天尘土，马蹄声如雷鸣般响彻四周，紧紧追着鬼子的屁股一路狂飙。
而就在北面的大道上，另一支队伍正急匆匆地赶来 —— 佐藤问道，率领着两个大队的援兵，脸色铁青，双眼通红。
“八格牙路！那不是我们的人吗？！怎么会是晋绥军的骑兵？！”
“报告联队长！”
副官哆哆嗦嗦地回答，“那… 那应该是岗村少佐的第二大队……”
“混账！” 佐藤一拳狠狠砸在车门上，“前后两个大队，就这么没了？！”
他望向南方，阳泉城的轮廓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他们肯定是往阳泉撤退，我们必须立刻去支援！再晚的话，阳泉就保不住了！”
可他转头看了一眼西边 —— 平安县城近在咫尺。
“平安怎么办？”
他咬着牙说道。
“联队长，阳泉才是重中之重啊！那儿的仓库里，存放着整个第 4 旅团的军械！枪炮弹药，整整两大仓库！要是让晋绥军给抢了，咱们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佐藤沉默了三秒钟，然后猛地一挥手：
“改变路线！全速 —— 直扑阳泉！”
“嗨！”
车队迅速掉头，扬起漫天尘土，然而他们全然不知 —— 就在他们身后，一支百来人的队伍，身着与他们一模一样的鬼子军装，背着同样的三八枪，正默默地踩着同一条土路，缓缓前行。
李申就混在这支队伍当中，手里紧握着一支染血的刺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都给我听好了，咱们现在是本田中队，我是本田多间，也就是中队长！”
“谁要是嘴巴不利索说错话，就给我闭嘴，别在这儿出丑丢人。”
“有什么话，由我来说。”
话音刚落，老天爷似乎也来凑趣儿 —— 狂风 “呼” 地一下刮起，漫天大雪如同被撕碎的棉絮一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
回阳泉的路并不算远，不到十公里，可这大雪一落，整条道路就像冻僵的蛇一样，又滑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团座，前头那帮鬼子，恐怕得有两个大队吧？我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起码有一千九百人，再加上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差不多快两千人了！咱们就一个团，能啃得下阳泉吗？”
跟在李申身后的，是二营六连长吴天禄，他压低声音问道。
“拿下阳泉？”
李申咧嘴一笑，“我可没那么大胃口。但阳泉的军火库 —— 那我可是觊觎已久了。年后鬼子要在阳泉组建一个第四旅团，独立混成旅，七八千号人，两个联队，光新兵就得塞进去一半。”
“你算算，这帮家伙得配备多少枪炮？就算他们从北平运来的是老旧装备，再加上新兵充数，怎么着也得有三分之一的装备闲置着吧？这不就跟白送给咱们一样嘛！”
“老子最眼馋的就是他们那几门山炮和榴弹炮！”
李申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活像饿狼看见了猎物，“在野战中打一仗，能缴获十支步枪就算运气好的了。
真想捞到大家伙，还得端了他们的老窝！”
方圆百里内，能让他上心的，也就阳泉和南园这两个地方。
他心里清楚得很：独立混成旅团起码得有五个大队，可这第四旅团，之前在晋西北跟李云龙交过手，那可是坂田联队、二十二联队外加黑岛骑兵联队，三个联队齐全！
这可不是普通的杂牌军，而是王牌部队！
只要能打进他们的老巢，山炮、榴弹炮，统统都是现成的！
“看，有人过来了。”
李申一抬手示意，接着便装模作样地朝着前方大声嚷嚷起来，那嗓门大得仿佛能把树上的积雪都震落：“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话音刚落，一辆三轮摩托 “嘎” 的一声停在旁边，一个少佐叼着烟走下来，目光如刀般扫向李申他们。
“报告少佐阁下！我是第二步兵大队第三中队的本田多间，少尉！”
“你们不跟着岗村大队长一起撤回阳泉，在这儿磨蹭什么？”
少佐眯起眼睛，满脸都是怀疑。
“长官！岗村大队长命令我们绕过北门，从东城去包抄敌军的运输线。结果半路上遭遇了晋绥军的骑兵，交火一轮后，我们损失了几十个弟兄。要不是那帮骑兵没恋战，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 ——”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脸上堆满谄媚，“我打听到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
“这一支晋绥军，是新冒出来的 —— 三二一团！团长叫李申！”
“李申？” 少佐脸色猛地一变，嘴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就是那个在固关让皇军吃尽苦头的李申？！”
他一把揪住李申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这消息关系到生死存亡！马上跟我去见佐藤大佐，一个字都不许遗漏！”
“哈伊！”
李申心里暗自冷笑：狗东西，嘴上说带我去邀功，实际上就是想套我的话吧？鬼子自己人之间互相算计起来，比跟外敌打仗还凶狠。
不过 —— 这正合我意。
等天一黑，老子就让你们尝尝 “鬼敲门” 的滋味。
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个连，一百六十号人混进两千鬼子的队伍里，简直就像一粒米掉进了粮仓。
一旦露馅，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进城之前，吴天禄凑到李申耳边，声音比雪花飘落还轻：“团座，进去之后怎么办？鬼子要是一清点人数，咱们全都是生面孔。您这个本田多闻，可是大队长亲自带过的兵，连警卫都认识您！万一……”
李申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 那里还凝结着血痂，碎石子深深嵌进肉里，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您这伤，是被鬼子的迫击炮弹片划伤的。” 吴天禄低声说道，“石头渣子都打进肉里了，您那点军衔标识…… 早都烂成泥了。”
李申在心里暗自点头：这小子，没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