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咧嘴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周旅长，我这儿才召集起三百来号新兵，他们连步枪都拿不稳，天天练习拉枪栓，手指头都磨出血了。
你们先出发，等我这边士兵能正常开火了，马上提枪跟上 —— 到了战场上，咱们再一起并肩打鬼子。”
“好！有你这句话，我周某人记下了！”
周德厚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跳上一辆嘎吱作响的卡车，带着整个旅的人马，轰隆隆地朝着东南方向驶去。
送走川军后，李申径直走进营部。
马老六像见到了亲爹似的，一下子蹦了出来：“营座！城里按照您说的‘能扛枪、能吃饭、不怕死’这三条贴了告示，一下子就招了四百人！咱这队伍是不是得重新编排一下？”
“不着急。”
李申摆了摆手，“接着招！粮食吃光了算我的，别顾虑！团部上次拨下来的一千块大洋，全拿去买肉，换药！专挑贵的买，别舍不得。”
“明白！”
话刚说完，门口便走进一道身姿利落的身影 —— 短发齐整，脚蹬皮靴，军装穿得一丝不苟，肩上的少校领章闪闪发亮，晃得人眼睛生疼。
“李营长？” 女人的声音清脆如刀，“我是葛薇，川军 122 师训导处上尉。”
李申微微一怔，心里 “嗡” 的一下 —— 这不就是《壮士出川》里的那位女英雄吗？张抗…… 会不会在她那批人里呢？
她没等李申回过神来，便掏出一张纸，直接宣读起来：“晋绥军 358 团三营，于夹皮沟歼灭敌军小队，端掉日军第 79 联队的粮仓，歼敌二百四十余人，收复测鱼镇。
战功卓着，战区特此嘉奖：授予李申少校六等云麾勋章一枚，现洋一万块，全战区通电通报，望再接再厉，共同驱逐倭寇！—— 副司令部。”
她话音还没落，满屋子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去！一万块大洋！还有勋章！营座，您现在可是整个晋绥军里为数不多能拿勋章的人啊！再打几仗，说不定就得升团长了！”
“李营长，您现在在整个第二战区都出名了！”
李申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谈论今天午饭吃什么：“打死几百个鬼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家日本在咱们国家的土地上部署了上百万大军，咱们这点战功，顶多也就算是给他们擦了擦眼屎。
真想赢，就得把他们赶出去 —— 滚得越远越好。”
葛薇看着他，嘴角慢慢上扬：“李营长，我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你听好了 —— 战区有令，从今日起，我调任你三营，担任营教训主任，专门负责训练。”
李申心里 “咯噔” 一下 —— 这哪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派来监视的一双眼睛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你擅长做什么？教人拉枪栓？还是教新兵怎么躲避炮弹？”
“不仅能教这些，” 她坦然一笑，“我会用枪、会格斗、会发报、能带侦察队，要是你这儿缺人带新兵，我也能扛起枪上战场。”
李申愣了愣，忽然笑出了声：“行，那你第一个任务 —— 帮我去招兵。
顺便，帮我通知寿阳周边的村子，就说鬼子已经打到平安县了，离咱们就一百多里地。
百姓们该撤离的，现在就得赶紧动身。”
葛薇皱起眉头：“营长，阳泉那边还驻扎着我们一个军呢，寿阳有什么好慌的？你这么早疏散百姓，军心会乱的！”
“就当我多操心吧。”
李申懒得再跟她解释，转身大步迈向训练场。
场地上是四百张崭新的面孔，还有几十箱日本步枪、歪把子机枪、手雷，以及堆积如山的弹药箱。
他轻轻拍了拍一杆三八大盖，低声说道：“别废话了，赶紧练起来。
一旦枪响，生死就由不得你选择了。”
狂风裹挟着黄土，吹过满地新兵汗湿的额头。
他没有回头，却听到身后那个叫葛薇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 —— 她也脱下大衣，挽起了袖子。
“喂！新来的！你那个姿势不对，手肘太低了！再举高一点！”“全营集合！”
第二天清晨，所有新兵都换上了晋绥军的绿军装，肩上背着枪，脚上蹬着旧皮鞋，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军人的模样。
不得不说，有强大的后勤支持就是不一样。
其他部队看到他们手里的日式装备，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 步枪？嫌弃太老旧。
问起子弹，楚云飞直接甩了一句：“358 团刚打完仗，新兵练枪消耗子弹像流水一样，哪还有多余的给你们？”
还真没人敢反驳。
谁让楚云飞是战区里的红人呢，他缴获的鬼子物资，谁敢跟他争半颗子弹？
在寿阳的临时军营里，黑压压地站着将近五百号人。
李申和葛薇一登上高台，台下的人立刻乱哄哄地挤作一团，有的站姿歪斜，有的还在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那模样活脱脱像一群赶来赶集的乡下汉子。
马老六一个箭步跨出来，扯着嗓子大声报告，声音响亮得如同放炮：“报告营长！全营应到五百一十一，实到五百零七！有四个轻伤的，都是在测鱼镇战斗中留下的，行动自如，扛东西也没问题！”
“归队！”
“是！”
李申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声音沉稳得犹如铁块落地：“弟兄们！从今天起，358 团三营要焕然一新，重装上阵！咱们不追求表面的光鲜亮丽，就只求上了战场，能做到一枪撂倒一个鬼子，一炮轰塌那狗日的炮楼！”
台下瞬间像炸开了锅，嘈杂的喊声此起彼伏。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等台下稍微安静些，才接着说道：
“先来说说班的编制 —— 每个班十五个人，配备十二支三八大盖步枪，两把南部十四手枪，还有一挺歪把子机枪。
机枪组共四个人，副射手和负责送弹的，每人都配备一支步枪；班长和副班长则配备手枪，这样一个班，人数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三个步兵班，再加上一个掷弹筒组，一共六十个人，组成一排！”
“掷弹筒组 —— 配备四门 89 式掷弹筒，每门掷弹筒安排三个人操作，再设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由排长亲自带领，和他们一同作战。”
“三个排，再加上一个火力排，就凑成一个连。
火力排呢？配备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每挺重机枪配十五个人！鬼子一个班是十一个人，咱们多出来的四个人，就给我没日没夜地练习射击，练到眼睛里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连部总共十人：连长、副连长、通讯员、卫生兵、传令兵，一个都不能缺。”
“全营设两个步兵连，共三百二十人。
大家记住，一个老兵要带三四个新兵，手把手地教，别指望凭空就能学会本事。”
“再组建一个炮排：一门 70 毫米步兵炮，四门 90 毫米迫击炮，下设三个炮兵班，一个弹药班，总共六十人，所有人都给我死死盯着炮口！”
“还有，汽车辎重连也不能落下！十五辆大卡车，十四辆摩托车，五十辆驴车和马车 —— 每辆车安排两人，分别组成卡车排、摩托排、驮运排，总共一百五十八人。
车不能出故障，人更不能孬种，得扛得住事儿、跑得动路，还得能在半夜修车，才有资格握住这方向盘！”
“突击队也别忘了 —— 配备三挺冲锋枪，十六把盒子炮，外加两挺歪把子机枪，共十五人，直接由我指挥，充当我的贴身利刃！”
“全营满编是五百五十三人。
辎重连还能扩充，要是缺人？那就去找！不管谁家的伤兵、散兵，甚至逃兵，只要能跑能扛能开炮，统统给我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