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暮色尚未完全褪去,清晨的薄雾刚刚笼罩住宫墙飞檐,整座都城还沉浸在一种看似安稳的氛围里。寒浞的军政势力日益鼎盛,玄妻在后宫牢牢扎根,“寒鸦” 情报网遍布朝野,再加上物资调度尽在掌控,这四位一体的势力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有穷氏的核心权力紧紧攥在手中。武罗与伯因近来深居简出,连朝堂上的争执都少了许多,显然已认清无力撼动寒浞的事实。
可这份平静,终究在午时被一道急促的驿报彻底撕碎。
一名浑身染血的驿卒,披散着头发,马匹几乎耗尽了力气,踉跄着撞开王宫前的守卫,嘶吼着闯入正在议事的朝堂:“急报 —— 西北边境告急!昆吾氏叛乱,攻占两座边城,守将战死!”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死寂。
昆吾氏乃是有穷氏多年的附属部落,世代居住在西北边境,向来以畜牧为生,部落族人骁勇善战,却一直对有穷氏俯首称臣。如今突然叛乱,无异于背后插刀。后羿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震得嗡嗡作响,他面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大胆昆吾烈!竟敢背叛本王!”
驿卒喘着粗气,继续禀报:“昆吾氏首领昆吾烈,联合周边三小部落,声称不满大王近年增加赋税,又控诉武罗大人、伯因大人曾多次派部众掠夺其部落牲畜,昨日清晨突然起兵,边境两座城池猝不及防,半日便被攻破,守城的李将军与赵将军力战不敌,皆以身殉国,城中百姓已四散逃亡……”
“一派胡言!” 武罗猛地站起,脸色煞白,却不敢直视后羿的目光,“我等只是按规矩收缴贡品,何来掠夺之说?定是昆吾烈狼子野心,借机叛乱!”
伯因也连忙附和,声音却带着几分底气不足。他们二人先前征讨斟鄩氏失利,本就威信受损,如今被昆吾烈直指掠夺牲畜,更是心虚不已,生怕后羿追究旧责。
后羿此刻早已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上细究缘由。边境城池被占,守将战死,这不仅是颜面尽失,更是对有穷氏统治的公然挑衅。他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召集所有军政要员,即刻召开议事会,商议征讨之事!”
议事会在王宫大殿召开,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脸。后羿端坐于上,目光扫过阶下的贵族将领,沉声道:“昆吾烈叛乱,勾结小部落,攻占边城,此等叛逆之举,必当严惩!谁愿领兵出征,平定叛乱,夺回边城?”
大殿内一片沉默,无人应声。
武罗与伯因低着头,手指攥紧了腰间的佩剑。他们先前战败的阴影尚未散去,如今昆吾烈势头正盛,且素来以勇猛善战闻名,麾下族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再加上联合了三个小部落,兵力不容小觑。此刻主动请缨,若是再败,恐怕连仅存的爵位都保不住,故而二人只是沉默不语。
其他贵族将领见状,也纷纷迟疑起来。他们大多久居王都,虽手握兵权,却少经实战,听闻昆吾烈的威名,又忌惮其联合部落的兵力,心中难免怯战。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难色,原本该群情激愤的议事会,竟陷入了与上次征讨斟鄩氏时相似的僵局。
后羿看着阶下众将的模样,心中愈发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他深知,若无人领兵出征,叛乱之势蔓延开来,周边其他部落难免会蠢蠢欲动,届时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而站在人群中的寒浞,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波澜。他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将领,又看向怒气冲冲的后羿,心中已然明了 —— 这突如其来的部落叛乱,对旁人而言是危机,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武罗与伯因威信扫地,无力领兵;其他将领怯战不前,难当大任。此刻若能主动请缨,平定昆吾氏叛乱,不仅能彻底稳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更能进一步赢得后羿的信任,甚至借此机会削弱武罗、伯因的残余势力。
寒浞微微抬手,指尖轻叩腰间的玉佩,目光坚定地望向殿上的后羿。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刻,又一次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