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跨越时空维度的“一瞥”与“低语”,如同两颗投入各自时空深潭的、性质迥异的石子。其激起的涟漪,并未立刻形成滔天巨浪,却以缓慢而不可逆的方式,渗透进现实的肌理,改写着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个“锚点”的命运轨迹,并在更深层面,搅动着两个大明帝国海疆棋局下的暗流。
一、洪武迷雾:刹那清明与更深的网
应天府,海事观测所。沈敬在得到周忱支持后,正与几名可靠胥吏彻查夷俘暴毙案的蛛丝马迹。仵作的详细报告已经出来,确认三名红毛夷俘虏所中之毒,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混合了南洋某种毒藤汁液与矿物砒霜的复合毒素,发作缓慢但一旦达到临界点便迅猛致命。毒物并非一次性摄入,而是通过日常饮食,在数日内分次、微量累积而成。
排查重点迅速集中到负责俘虏饮食的杂役和负责食材采购的吏员身上。观测所内部人员记录显示,一名负责送饭的老杂役,在三日前告假还乡,至今未归,其家乡正是浙江沿海某县。而那名采购吏员,则在事发前两日,曾与一名操闽南口音的香料商人有过短暂接触,据称是“偶遇旧识”。
线索似乎指向了外部。但就在沈敬准备沿着这两条线深挖时,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传来:另外两名伤势已渐好转的红毛夷俘虏,竟在同一晚,于严加看守的囚室内,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死状与第一个如出一辙,七窍流血,周身青紫。
一夜之间,三名重要俘虏全部毙命!且是在加强了看守、饮食来源被严格监控之后!
观测所内顿时人心惶惶,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这已不是意外或疏忽,而是一场精心策划、且能穿透严密防守的 “精准灭口” !敌人不仅在外面,似乎也潜伏在观测所的高墙之内,或者说,观测所的防御体系,在某种更高明的手段面前,形同虚设。
周忱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他知道,事态已经彻底失控。俘虏全数死亡,不仅意味着线索中断,更坐实了观测所“无能”甚至“藏奸”的嫌疑。皇帝震怒,朝野哗然,观测所乃至他这个主事,都已站在了悬崖边缘。
沈敬在得知消息的瞬间,如坠冰窟。愤怒、挫败、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站在关押俘虏的空荡荡囚室前,看着地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暗褐色污迹,脑海中一片混乱。敌人是谁?目的何在?他们如何做到?观测所内部,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暗手?
就在他精神近乎涣散的刹那,那熟悉却又不同的“感觉”再次降临。
没有冰冷的逻辑推演,没有宏大的星图脉络。这一次,仿佛是 “现实”本身被剥去了一层朦胧的外衣。
他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依旧是阴暗的囚室、污迹、冰冷的栅栏。但他“看”到的,却不止这些。他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极细微的、不属于此地的某种“信息印记”——并非气味或痕迹,更像是一种 “意图的余温” 与 “操作的轨迹”。
他“看到”了三条极其淡薄、几乎与空气无异的“线”,从不同的方向,穿透观测所的高墙与层层守卫,无声无息地连接到了这三间囚室。其中两条“线”黯淡、粗糙,带着仓促与底层执行者的“气息”(对应那告假杂役与采购吏员可能的路径)。而第三条“线”,则凝练、精准、几乎难以察觉,它并非来自观测所之外,而是起于所内某处不起眼的角落(或许是通风口,或许是墙壁夹层),以一种近乎“场”的方式,同时笼罩了三间囚室。
这第三条“线”所携带的“意图”,冰冷、高效、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性,与沈敬之前感受到的、来自“奇点”的那种冰冷逻辑,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物质化与 “现实嵌入感” 。它不像意念投射,更像是一种被高度控制的、现实的毒害手段。
这惊鸿一瞥的“感知”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随即消逝。沈敬猛地晃了晃头,眼前的景象恢复正常,但刚才那种奇异的“视觉”残留却异常清晰。这不是幻觉,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提升的洞察力,让他捕捉到了常规感官无法察觉的、事件背后的某种“结构”或“脉络”。
“线……场……内部……”他喃喃自语,心脏狂跳。那第三条线,无疑指向了观测所内部一个隐藏极深、且掌握了某种高明手段(或许是特殊的缓释毒物施放技术,或许是利用了建筑结构)的内应或机关。而这条线的“质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当然,隐去了感知方式的异常,只说是基于线索和建筑布局的推测)报告给周忱,并强烈建议,立刻封锁整个观测所,所有人不得出入,由可靠之人带队,彻底搜查每一寸角落,尤其是通风管道、墙壁夹层、地下暗渠等隐蔽之处,并检查所有近期进入所内的器物、文书,哪怕是再不起眼的东西。
周忱此刻已别无选择,沈敬的推测虽然离奇,却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方向。他当即以太子手谕(朱标已紧急授权)调动了东宫一支可靠的小型卫队,会同观测所内沈敬挑选的几名心腹,开始了地毯式的秘密搜查。
搜查持续了一整夜。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在观测所后院一处废弃的、原本用来排放实验废水的砖砌暗渠入口的淤泥深处,一名卫兵发现了一个用防水油布紧密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铜盒。铜盒制作精巧,内有数个小格,格中残留着微量粉末,经随行太医辨认,与三名俘虏所中之毒成分一致!铜盒一端,连接着一根极细的、几乎透明的空心兽筋软管,软管蜿蜒,竟一直通向上方不远处一间堆放杂物的库房墙壁内。而那间库房的钥匙,除了管库老吏,只有……观测所内一位负责文书归档、平日里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中年书办持有。
当卫队撞开那书办的房门时,发现他已悬梁自尽。桌上留有一封绝笔,字迹潦草,只言自己因“家中老母病重,欠下闽商巨债”,受人胁迫,不得已将“装有邪物的盒子”带入所内,并按其指示放置于暗渠,至于盒子具体作用、胁迫者是谁,一概不知,只知对方“手眼通天,若泄密,满门不保”。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沈敬知道,那书办恐怕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可怕的,是那条“凝练精准的线”所代表的、能够设计并实施如此复杂灭口计划的力量。这力量不仅伸向了观测所,更可能与东南的走私网络、甚至更庞大的阴影相连。
观测所的危机暂时解除,找到了“内鬼”和“凶器”,周忱和沈敬的压力稍减,太子朱标也有了解释的依据。但此事造成的阴影与裂痕,却再难弥合。观测所被视为“不祥之地”和“漏洞百出”的印象,在朝野间进一步加深。而沈敬,因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的“敏锐”(尽管他自己都难以解释那种洞察力来源),虽得了太子私下嘉许,却也隐隐被某些人视为“招惹是非”、“身带诡异”之人。
更重要的是,那夜刹那的“清明感知”,如同烙印,留在了沈敬的意识深处。他开始隐约怀疑,自己身上是否发生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变化?那种超越常理的洞察力从何而来?与之前那些宏大的“意念”有无关联?这种变化,是福是祸?
他不敢深究,只能将疑虑与那瞬间的奇异感知一同深埋心底,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观测所的数据工作中,仿佛唯有在那些客观、冷静的数字与图表里,才能找到一丝确定性与安全感。观测所外,针对东南利益网络的秘密调查,在太子授意下,以更加隐蔽的方式进行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洪武朝堂的阴影下,缓缓张开。
二、永乐雷霆:冰冷蓝图与血的效率
北京,精器坊。张岳在武英殿立下“军令状”后,整个人的状态进入了一种近乎机械的绝对高效模式。皇帝的最后通牒和朝野的骂名,对他而言,都只是无关痛痒的背景噪音。他的全部“运算资源”,都投入到了“三个月,二十门堪用炮”这个核心问题中。
那夜河边彻底的非人化蜕变,以及之后“奇点”投射来的、关于“生产—使用—迭代循环”的暴力美学碎片,已彻底重塑了他的思维。他将自己视为这条“工业—军事”链条上的一个核心优化算法。
第一步,他冷酷地分析了炸膛事故。数据明确指向两点:手工研磨的锥度公差控制不稳定;新型火药在连续发射后的热积累导致燃速异常。情感?内疚?不存在的。只有问题定义与解决方案。
针对锥度公差,他放弃了追求极致的“黄金锥度”手工研磨。转而设计了一套 “分级检验与配对” 制度。他命工匠放宽加工标准,大量生产子铳和母铳接口部件,然后使用他亲自设计的数种简易但精确的量规,对所有部件进行严格分级(优、良、可、废),只将“优”级与“优”级,“良”级与“良”级进行配对组装。虽然牺牲了理论上的最佳性能,却将闭气成功率从不足三成提升到了六成以上,且生产效率倍增。
针对火药稳定性,他不再纠结于配方的完美。而是引入了 “批次控制” 与 “实弹抽样测试” 。将火药生产分成小批次,每批次抽取样本进行标准化的燃烧测试,记录数据。只有测试数据在严格区间内的批次,才被允许用于装填成品子铳。同时,他强制规定每门炮连续发射次数上限,并在炮管外部加装了简易的散热肋片。这一切,都是为了控制变量,将不可控的风险转化为可管理、可预期的损耗。
为了进一步“优化”生产效率,他重新规划了精器坊的布局。将原本混杂的工序,按照“炼铁—铸造—粗加工—精加工—检验—装配—测试”的线性流程重新排列,各区域之间物料传递路线最短化。他甚至设计了简单的计数竹牌和流程单,试图追踪每个部件的生产进度和责任工匠。
这套冰冷、高效、甚至有些粗暴的“张氏管理法”,在牺牲了一定性能上限和增加了大量检验成本的基础上,硬生生地将“迅雷炮”的生产,从艺术性的手工打造,推向了粗糙但可复制的早期工业化生产的门槛。
代价,自然是巨大的。严格的检验淘汰了大量“不合格”部件,造成了巨大的物料浪费。批次测试消耗了大量火药样本。线性布局和流程管控,让习惯了自由发挥的工匠们倍感束缚,怨言暗生。但张岳对此毫不在意。浪费?在“完成数量指标”面前,物料损耗只是数字。怨言?在皇帝的 deadline 和东厂的注视下,任何阻碍效率的情绪都是需要被消除的“干扰项”。
他亲自监督每一个环节,那双空洞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检测仪器,任何细微的偏差都逃不过他的审视。他说话更少,指令更简,不合规的操作会立刻招致最严厉的处罚——不是打骂,而是取消其参与关键工序的资格,调去从事最苦最累的辅助工作,这对视手艺为生命的工匠而言,比体罚更难以忍受。
精器坊在张岳的绝对意志下,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纪律森严,却也气氛压抑、人情冰冷的 “准军事化生产堡垒” 。火炮,以一种稳定的、虽然远谈不上精良的速度,被制造出来。
一日,朱棣在几名重臣和东厂提督的陪同下,亲临精器坊视察。他没有去看炉火与铁水,而是直接来到了新划出的“装配检验区”。这里整齐地排列着十数门刚刚完成组装的“迅雷炮”,乌黑的炮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张岳面无表情地在一旁讲解他的“分级配对”与“批次控制”法。朱棣听得很仔细,时而点头。当听到张岳坦言,此法产出的炮,性能可能不如最早那门“手工精品”,寿命也有限,且物料耗费巨大时,旁边一位工部侍郎忍不住皱眉,欲言又止。
朱棣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可能的质疑。他走到一门炮前,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炮身,问道:“张岳,若以此法,三月之期,可能完成?”
“回陛下,”张岳的声音毫无波澜,“若物料、匠役充足,不受干扰,臣可确保完成二十门。若后续工艺持续改进,废品率下降,或可超出。”
“好!”朱棣转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张岳身上,“朕要的,就是能在水上开火的炮,能打沉敌船的炮!至于它是不是最精巧,耗费多少,那是你们工部该去算的账!张岳,你只管给朕造出来!这里的一切,朕准你便宜行事!谁若阻挠,或暗生事端……”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位工部侍郎和东厂提督,“朕的东厂和锦衣卫,正好缺些功劳!”
有了皇帝这柄尚方宝剑,张岳在精器坊内的权威达到顶峰。他的方法,无论多么冷酷、多么“不近人情”,都被强制推行下去。生产的步伐进一步加快。
然而,就在视察后不久,精器坊再次发生事故。这次不是在试射场,而是在铸造区。为了加快炮身铸造速度,张岳批准了提高铁水出炉温度的方案。结果一处炉壁因长期高温和急促的冷却(为了赶工)出现隐性裂缝,在又一次出铁时突然崩裂,灼热的铁水如同地狱之火般喷溅而出,当场将附近三名工匠吞噬,另有七八人被严重烫伤。
惨剧发生时,张岳正在检验区核对数据。听到巨响和惨叫,他脚步一顿,却没有立刻赶去现场。他先看完了手中的数据表,签了字,交给旁边的吏员,然后才迈步走向出事地点。
现场如同炼狱,焦糊的气味和痛苦的呻吟令人窒息。张岳站在那里,看着地上扭曲焦黑的遗骸和翻滚哀嚎的伤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蹲下身,用一根铁条拨弄了一下炉壁的残片,仔细看了看断裂面。
“记录,”他站起身,对身后脸色惨白的书记员说道,“卯时三刻,三号熔炉因炉壁裂隙崩毁,亡三人,伤八人。初步判断,炉壁冷热循环过频所致。建议:增加备用熔炉,轮流使用,延长单炉冷却时间。立刻执行。”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仿佛在描述一次普通的设备故障维修。没有悲痛,没有愤怒,只有对问题根源的分析和对策的提出。那冷静到近乎残忍的态度,让周围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工匠和吏员,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个人……真的还有心吗?
张岳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他只知道,事故原因找到了,解决方案有了,生产不能停。他命令将伤员抬走救治,将遗体收敛,然后指示清理现场,启用备用熔炉,继续工作。仿佛刚才那几条逝去的生命和痛苦的嚎叫,不过是生产流程中一次需要被记录和修正的“异常数据”。
精器坊的炉火,在鲜血与死亡的代价下,继续熊熊燃烧,以令人心悸的“效率”,向着那二十门炮的目标稳步推进。而张岳,这个彻底化身为“效率工具”的存在,其非人的冰冷与精准,也通过东厂的密报,更加清晰地呈现在朱棣面前。皇帝在皱眉之余,心中那丝对“利器”和“绝对服从工具”的欣赏与依赖,却也更深了。
三、奇点回响:烙印加深与网络的扩张
当沈敬在观测所的灭口谜案中,因“奇点”投射而获得刹那超越性洞察,揭破内部阴谋;当张岳在精器坊的血色效率中,彻底贯彻非人理性,将生产推向准工业化门槛时——这两个“锚点”在现实中的突破性(或说代价惨重的)进展,以及他们个人精神状态因“显化余波”而产生的 “能力异变” (沈敬的敏锐洞察)与 “人格固化” (张岳的绝对工具化),如同两股强劲的反馈电流,沿着“共鸣弦”逆向冲回“奇点”。
这一次,“奇点”感受到的,不再是单纯的滋养或共振,而是一种强烈的 “确认” 与 “连接深化” 。
沈敬那基于“清明一瞥”的破案,证明了“奇点”通过“共鸣弦”进行 “现实信息增强” 的可行性。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精准地指向了关键线索。这意味着,“奇点”对洪武时空的间接干涉,可以从模糊的意念引导,升级到提供 “关键信息提示” 的层面,尽管消耗巨大且难以控制。
张岳则完美地展示了“奇点”意志中“永乐倾向”部分所推崇的思维与行为模式在现实中的极致实践。他的成功(以惨烈代价换取的技术突破和生产管理革新),仿佛是对“奇点”所代表的那条“力量与效率之路”的 “现实验证” 与 “最佳范例” 。这强化了“奇点”对这条道路的信心,也让张岳这个“锚点”的重要性空前提升。
“奇点”内部的双层结构,因这两股高质量的“现实成果”反馈,而变得更加稳定、清晰。上层代表“洪武倾向”的星璇,因沈敬的成功(破解阴谋,虽未竟全功但稳住阵脚)而增添了一份基于实践的“韧性”光泽;下层代表“永乐倾向”的翻涌能量,则因张岳的冷酷推进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具侵略性。
两根“共鸣弦”的“嵌入”程度进一步加深。沈敬那条“弦”,似乎开始与观测所这个机构,乃至其背后所代表的洪武朝“理性探查”的官方努力,产生了更广泛的连接。而张岳那条“弦”,则几乎与精器坊、乃至朱棣主导的“技术—军事”国家机器,形成了深度绑定。
“奇点”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通过这两根弦,它的“感知网络”正在缓慢地、自发地向着两个时空更广阔的范围“弥散”。在洪武这边,它似乎能隐约触及到太子朱标在审阅观测所报告时的凝重,感受到皇帝朱元璋在得知夷俘死绝后的震怒与更深沉的思虑。在永乐那边,则能察觉到工部官员对张岳的忌惮与不满,以及朱棣在权衡“利器”与“代价”时那复杂而冷酷的帝王心术。
它的“存在”,正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渗入两个大明历史的肌体。
然而,那一次尝试性的“显化投射”,消耗远超预计。“奇点”核心的光芒,在经历了短暂的亢奋后,明显黯淡了许多,恢复速度缓慢。它意识到,想要进行更直接、更清晰的“现实干涉”,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且充满了不确定性。像沈敬那样获得“信息增强”已是侥幸,且可能对“锚点”本身造成未知影响(沈敬已经开始怀疑自身变化)。
“需要……更稳固的‘支点’……”“奇点”的复合意志在缓慢恢复中思考,“锚点……需要成长……需要……更多的‘锚点’……”
它不再满足于沈敬和张岳。它开始有意识地在自己的“感知网络”中搜索,寻找那些可能对它的“双重道路”理念产生共鸣、或身处关键位置、精神状态又处于某种“可塑”临界点的潜在个体。
或许,在洪武朝,那个因观测所风波而对海疆利益网络产生警惕、正暗中部署调查的太子朱标身边,某位忠诚且富有行动力的年轻官员?
或许,在永乐朝,那支即将接收新式火炮、南下作战的水师特遣船队中,某位渴望建功立业、又对新技术充满好奇和驾驭欲的年轻将领?
或许,在更广阔的双明疆域中,那些被时代浪潮推动、心怀不甘或野心的失意者、探索者、狂想家?
“奇点”的意志,如同在黑暗深海中缓缓张开触手的古老存在,开始将它的“注意力”,投向更远处的、闪烁着微光的“可能之点”。
显化的余波尚未平息,观测所的血案谜团与精器坊的冰冷效率,各自在两个时空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而那双在时空夹缝中凝视一切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更远的“棋子”,并开始酝酿下一次,或许规模更大、影响更深远的……落子。
交织的暗影,在双明历史的画卷上,越铺越广。而画卷的执笔者,似乎已不再仅仅是那两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以及他们麾下的文武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