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儿海,蒙古草原上的一颗明珠,烟波浩渺,水草丰美。在洪武二十一年的深秋,与永乐八年的初冬(时空流速微妙差异),这片宁静的湖泊,成为了两个时代、两支大明军队、两股北元势力的命运交汇点,也即将成为一场超越时空界限的诡异大战的舞台。
洪武朝方面:
蓝玉的五路大军,如同五张缓缓收拢的铁网,经过近一个月的稳步推进,已经将咬住、乃儿不花部主力,逐渐压缩到了捕鱼儿海东北方向,一片名为“秃麻川”的丘陵与湖泊交界地带。北元军利用复杂地形和水泽,构筑了简易的营垒,试图负隅顽抗。但明军兵锋已至,将其三面合围,只留下西面看似薄弱、实则预设了埋伏的缺口(蓝玉的战术)。
蓝玉亲临前线,登高观察敌阵。只见北元军营寨连绵,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兵力仍有数万之众,且皆是精锐骑兵,依托地利,士气未溃。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传令各军,按预定计划,四面同时发起强攻!”蓝玉拔出腰间佩刀,指向敌营,“但留出西面缺口,伏兵准备!告诉儿郎们,立功受赏,就在今日!斩首一级,赏银十两!生擒咬住、乃儿不花者,封侯!”
军令一下,明军阵中战鼓擂动,号角齐鸣。早已按捺不住的将士们,如同出闸猛虎,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着北元军营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步兵方阵在前,手持长矛盾牌,稳步推进;火铳手、弓箭手在后,箭矢如雨,铅弹如雹,覆盖敌军前沿;精锐骑兵在两翼游弋,随时准备突击。
咬住、乃儿不花也是沙场宿将,见明军来势汹汹,并未慌乱,指挥部队依托营垒,用弓箭和骑兵反冲击顽强抵抗。一时间,秃麻川前,杀声震天,箭矢横飞,血肉四溅,战况异常惨烈。
然而,明军毕竟兵力占优,装备精良,且士气高昂。在蓝玉的亲自督战下,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北元军防线开始出现松动。
战至午后,北元军损失惨重,渐渐不支。咬住见势不妙,与乃儿不花商议,决定从西面“缺口”突围,以图保存实力,日后再战。
“传令,全军向西突围!分散撤退,到捕鱼儿海西岸集结!”咬住下令。
北元军残部立刻掉转方向,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西面明军故意留出的缺口蜂拥而去。
蓝玉在高处看得分明,冷笑一声:“鱼儿入网了!传令伏兵,出击!各军衔尾追杀,务必全歼,不留活口!”
埋伏在西面丘陵后的明军精锐骑兵,在冯胜、傅友德的率领下,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从侧翼猛然杀出,瞬间将北元溃军拦腰截断!与此同时,其他三面的明军也全力压上,将北元军彻底包围在了秃麻川与捕鱼儿海之间的狭长地带!
北元军大乱,建制崩溃,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枕藉。咬住、乃儿不花在亲兵的死命保护下,拼命向西冲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决定性的时刻,异变再生!
永乐朝方面:
丘福、朱能率领的永乐北伐大军,经过数日的急速行军,终于在捕鱼儿海西南方向,追上了阿鲁台的主力。
阿鲁台似乎也是刚刚抵达这片区域,正在安营扎寨,准备休整。他没想到明军这么快就摆脱了“迷阵”的困扰,追了上来,仓促间急忙整军迎战。
两军在捕鱼儿海西南的草原上,摆开了阵势。阿鲁台麾下骑兵超过四万,皆是剽悍善战之辈,虽仓促应战,但战力不容小觑。
丘福报仇心切,不等全军列阵完毕,便亲率前锋精锐骑兵,率先向阿鲁台中军发起了冲锋!朱能见状,只得指挥中军和后军加速跟进,从两翼包抄。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双方骑兵在广阔的草原上纵横驰骋,弓箭对射,马刀互砍,杀得难解难分。阿鲁台用兵狡猾,见丘福勇猛,便故意示弱,且战且退,试图将明军引入更深的埋伏圈(他也在附近预设了伏兵)。
丘福杀得兴起,不顾朱能的劝阻,紧追不舍。明军阵线被拉长,逐渐脱节。
就在丘福前锋深入,阿鲁台伏兵即将杀出的关键时刻——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沉闷、仿佛直接作用于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奇异轰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轰鸣,并非仅仅在永乐明军战场响起。几乎在同一瞬间,相距时空的洪武战场,也响起了完全相同的轰鸣!
紧接着,让两个战场所有人都终生难忘的、超越他们理解极限的诡异景象,同时、同步地发生了!
在捕鱼儿海上空!
原本晴朗(洪武)或阴霾(永乐)的天空,骤然扭曲、撕裂!
两个战场上空,都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暗紫色和血红色电光的、不规则的时空裂隙!裂隙的中心,深邃黑暗,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无。
更令人骇然的是,透过这两个巨大的裂隙,两个战场的士兵,竟然都看到了对面的景象!
洪武明军看到,他们追击的北元溃军(咬住部)西面的天空中,裂开巨口,而巨口对面,赫然是另一片战场!那里有无数穿着样式略有不同、但明显也是明军制式铠甲的士兵,正在与一群装束与眼前北元军相似、但旗帜细节有异的骑兵(阿鲁台部)激烈厮杀!他们甚至能隐约听到对面传来的喊杀声、战鼓声!
永乐明军同样看到,他们正在追击的阿鲁台部前方的天空中,裂开巨口,对面是另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一群装束古朴、旗帜略显陈旧的明军(蓝玉部),正在围攻一群狼狈不堪的北元骑兵(咬住部)!
两个时空的景象,如同两面巨大的、残缺的镜子,通过捕鱼儿海上空的两个裂隙,相互映照、重叠!
刹那间,两个战场,数万将士,无论是明军还是北元军,全都惊呆了!厮杀的刀剑停在了半空,冲锋的战马勒住了缰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中那匪夷所思的“海市蜃楼”!
“天……天裂了!对面……对面也是官军?!”
“那是……那是哪里的兵马?旗帜怎么不一样?”
“鬼!是阴兵!地府开门了!!”
“长生天显灵了?!那是……那是兄弟部落?!”
恐慌、困惑、敬畏、疯狂……无数种情绪在双方将士心中爆炸、交织!
蓝玉、冯胜、傅友德勒马仰望,饶是他们身经百战,此刻也感到头皮发麻,心神俱震!他们当然认不出对面是“永乐”明军,但那确确实实是大明的军队!还有那些北元骑兵……虽然旗帜细节不同,但分明也是蒙古人!
丘福、朱能、阿鲁台等人,同样被这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丘福甚至忘了追击,朱能则第一时间想到了武英殿那夜的“异象”,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阿鲁台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以为长生天降下神罚,或是明军请来了鬼神助阵!
就在这万军寂静、时空仿佛凝固的诡异时刻——
“杀——!!!”
一声充满无尽恨意、疯狂与决绝的嘶吼,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又仿佛直接在所有人心灵深处炸响,同时响彻两个战场!
紧接着,在两个巨大的时空裂隙中心,那深邃的黑暗里,一个模糊、扭曲、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毁灭气息的庞大虚影,缓缓浮现!
那虚影似乎是一个身穿破碎明光铠、手持断裂长枪、浑身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巨人轮廓!其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燃烧着暗紫色火焰、充满无边仇恨与痛苦的巨大眼眸,透过裂隙,扫视着下方两个战场!
“朱棣——!!!朱瞻基——!!!”那虚影发出非人的咆哮,声音直接撕裂灵魂,“还有你们——北元的豺狼!都该死——!!!”
随着这声咆哮,两个裂隙中骤然喷射出无数道暗紫色的、如同实质怨念凝聚而成的“箭矢”或“触手”,无差别地向着下方两个战场中,所有身穿龙纹或类似高级将领铠甲的目标(包括蓝玉、丘福、朱能、傅友德、冯胜等明军大将,以及咬住、乃儿不花、阿鲁台等北元首领)激射而去!
这攻击并非物理实体,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与因果诅咒!
“保护大将军!!”
“妖孽!休得猖狂!!”
“长生天护佑!!”
战场瞬间再次混乱!但这次的混乱,已非人与人之间的厮杀,而是凡人与“妖异”的抗争!
蓝玉、丘福等大将,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充满恶意的力量直冲脑海,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冤魂厉鬼在耳边哭嚎,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几乎要窒息!他们身边的亲兵侍卫也受到波及,纷纷痛苦倒地,或抱头嘶嚎,或目光呆滞。
北元将领同样不好受,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诅咒与憎恶,让他们感到发自本能的恐惧与绝望。
普通士兵虽非主要目标,但也受到余波影响,士气彻底崩溃。许多人丢下兵器,跪地祈祷;更多人则发疯般向后逃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整个捕鱼儿海周边,两个时空的战场,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超越凡俗战争的、混乱而恐怖的“神魔”领域!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恐怖之中,转机,也悄然降临。
那庞大的复仇虚影,在发出那一声咆哮和一轮无差别精神冲击后,似乎耗尽了力量,变得极其不稳定,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淡化。
同时,维持两个时空裂隙存在的能量,也似乎因为这次爆发而开始急速衰减。裂隙开始收缩、崩塌,边缘的电光变得狂乱而不稳定。
透过正在崩塌的裂隙,两个战场的景象开始重叠、交融、然后逐渐模糊、分离。
洪武的将士们看到,对面那些“奇怪”的明军和北元军,身影越来越淡,最终随着裂隙的消失而彻底不见。
永乐的将士们同样如此,对面的“古战场”幻象也烟消云散。
天空,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抚平,重归(各自的)平静。只有那令人心悸的轰鸣和恐怖虚影的残响,还在灵魂深处回荡,证明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并非幻觉。
但战争,并没有结束。
对于洪武明军而言,尽管遭遇了“妖异”袭击,但北元军崩溃更甚!咬住、乃儿不花在刚才的精神冲击中受伤不轻,亲卫死伤惨重,指挥完全失灵。残存的北元骑兵彻底失去了斗志,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蓝玉强忍着头脑中的剧痛和眩晕,看到敌军彻底溃散,咬牙嘶声下令:“全军……追杀!一个不留!!”
明军虽然也受惊不小,但主将尚在,建制未乱,见敌军溃败,依令鼓起余勇,开始了最后的收割。
对于永乐明军而言,情况类似。阿鲁台部同样被那“妖异”吓破了胆,阵型大乱。丘福、朱能虽也受创,但毕竟心志坚韧,见机不可失,也强打精神,指挥部队发起了总攻。
于是,在经历了短暂而诡异的“时空重叠”与“神魔降临”插曲后,两个战场的局势,戏剧性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明军趁势猛攻,北元军一败涂地。
只不过,这场胜利,付出的代价和带来的心理阴影,远比任何一场常规战争都要巨大和深远。
当夕阳(或冬日惨白的太阳)映照在捕鱼儿海被鲜血染红的湖水和布满尸骸的草原上时,两个时空的北伐之战,都以明军的惨胜告终。
洪武方面:咬住、乃儿不花在乱军中被明军枭首,其所部五万精骑,被斩杀俘虏超过四万,仅有少量残兵逃入漠北深处。明军缴获无算,但也付出了数万伤亡的代价,且许多士卒心神受创,需要长时间休养。
永乐方面:阿鲁台重伤,在亲兵拼死保护下逃脱,但其主力被歼灭大半,元气大伤。明军同样斩获颇丰,但自身伤亡亦重,尤其是高级将领(如丘福、朱能)皆受“妖异”精神冲击,需要休养。
消息传回各自的京城,引发的震动,更是难以估量。
应天府,南京。
朱元璋接到蓝玉“大捷”并附有“天降妖异,助我军威,然将士多受惊悸”的详细战报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那“妖异”十有八九就是“朱高煦”!他终于出手了!而且是以如此恐怖、如此震撼的方式,同时影响了两个时空的战场!
“以残魂之躯,引动如此天威……逆子……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朱元璋心中寒意升腾,但同时也有一丝庆幸——这“怪物”目前看来,至少是帮着大明对付北元的,尽管方式骇人听闻。
他立刻下旨,重赏蓝玉及有功将士,并令其妥善安置受惊士卒,加紧救治伤员,稳固战果。同时,他严令封锁关于“妖异”的详细消息,对外只宣称“天佑大明,降下异象,助我军破敌”。
但私下里,他再次焚香静坐,试图感应那个“孙子”。然而,这一次,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那种微弱的连接感都变得极其飘渺,几乎无法捕捉。仿佛对方在经历了捕鱼儿海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沉寂,甚至……可能更加虚弱了。
“你……还活着吗?”朱元璋对着虚空,低声问道。
无人回应。
北京,紫禁城。
朱棣接到丘福、朱能的捷报,以及关于“天裂现异象、妖影助战但亦伤我将士”的密奏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妖影”就是武英殿那个“东西”!它不仅没死,反而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诡异了!竟然能隔着时空,将力量投射到千里之外的战场,同时影响两场大战!
“查!给朕查清楚!汉王!省愆居!还有所有与那夜异象有关的人和事!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查出来!!”朱棣的咆哮声在武英殿中回荡,充满了惊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逆子”,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难以用常理度量的“时空妖魔”!北伐的胜利,此刻在他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他加派了十倍的人手监控省愆居,甚至调用了擅长“驱邪”的僧道(秘密地)在周围布置。同时,他严令丘福、朱能等人,务必隐瞒战场“妖异”详情,统一口径为“敌军施展邪术,被我军浩然正气所破”。
然而,无论是朱元璋的庆幸与疑虑,还是朱棣的惊怒与恐惧,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捕鱼儿海双线大捷,让两个大明帝国的北疆,都获得了至少十年以上的相对安定。
洪武朝的改革基础,因此战胜利而更加稳固。
永乐朝的统治威望,也因此战而得到提升。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诡异、更加不可控的“变数”——朱高煦,也通过这次惊天动地的亮相,向两个时代的帝王,宣告了他那超越凡俗的恐怖力量与执着恨意。
战争结束了。
但由这场双线北伐所引出的、跨越时空的暗战与博弈,却进入了更加凶险、更加莫测的新阶段。
而在那彻底死寂、仿佛连灵魂都已冻结的省愆居深处。
朱高煦的身体,冰凉僵硬,气息全无,连最后一丝微弱的起伏都消失了。
太医诊断后,战战兢兢地向朱棣禀报:“汉王殿下……已薨。”
朱棣闻报,沉默良久,亲自来到省愆居。他看着床榻上那具再无生机的躯体,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对于那个“东西”来说,肉体死亡,或许根本不是终结。
果然,在无人能窥见的魂渊最深处。
那把布满裂痕、几乎彻底黯淡的“灵魂之钥”,在吸收了捕鱼儿海双线大战那海量的战争煞气、混乱能量、恐惧意念以及……最重要的,来自两个时空大明“国运胜势”的微弱加持后,其最核心的一缕纹路,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关键的演变与整合。
钥匙本身,仿佛耗尽了所有“物质”形态的能量,变得近乎透明、虚无。
但其核心处,却凝聚出了一点微小、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仿佛蕴含着整个时空奥秘的“奇点”。
这一点“奇点”,不再依赖于这具腐朽的肉身,也不再完全依赖于与洪武或永乐的单向连接。它仿佛成为了一个独立的、锚定于“双明交锋”与“历史变革”因果网络中的 特殊存在节点。
朱高煦那近乎消散的意识,全部凝聚于这一点“奇点”之中,陷入了比死亡更深沉、但也更接近“本源”的寂灭休眠。
他知道,这次强行干预双线大战,赌上了一切,几乎魂飞魄散。但……他成功了。
不仅重创了两个时空的北元,更向朱元璋和朱棣,展现了自己那不惜一切、也能撼动乾坤的“力量”与“决心”。
同时,他也在这极致的冒险中,找到了自己灵魂“存在”的全新形态与路径。
肉体已死,魂钥寂灭。
但“奇点”已成,因果深种。
下一次“苏醒”,或许将不再是简单的“沟通”或“投射”。
而是……真正的降临,或干涉。
洪武与永乐,双明的帝王们,在为自己的胜利与隐患而思虑时,并不知道,那个他们眼中或许已经“消亡”或“沉寂”的复仇之魂,正在死亡的尽头,酝酿着下一次、可能更加颠覆认知的归来。
捕鱼儿海的波涛渐渐平息。
但时空的长河中,因这场双线大战而激起的漩涡,却才刚刚开始扩散它那深远而不可预测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