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京城,天空湛蓝如洗。
杨洛站在四合院的枣树下,眯着眼睛看向天空。一架民航客机正从头顶掠过,在蔚蓝的天幕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
退役三个月,他依然会在每天早晨六点准时醒来,依然会在晨跑后站在这里仰望天空。二十八年的生命,有十二年是在军营中度过的。从军校生到特种部队大队长,从列兵到上校,他的人生轨迹本该一直在军营中延续。
然而,三个月前,一纸命令让他脱下了心爱的军装。
“哥,爷爷让你去书房。”
杨依依站在回廊下,朝着他招手。妹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些许担忧。杨洛立刻明白了——爷爷在这个时候叫他去书房,绝不会是普通的家庭谈话。
他点点头,迈步走向位于四合院东侧的书房。
书房的门是暗红色的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简单的纹路。杨洛在门前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尽管已经退役,他依然保持着军人作风,即使是居家便服,也穿得一丝不苟。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
杨洛推门而入。书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黄光。杨浩田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即使是在家中,这位国家安全部部长依然穿着整齐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把门关上。”杨浩田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杨洛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他注意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他的父亲杨建国,京城卫戍区司令员,正站在窗边,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这种阵仗,让杨洛不由得心头一紧。
“在家的这些天,还习惯吗?”杨浩田终于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还好,正在适应。”杨洛回答得简洁明了。
杨浩田点点头,将面前的文件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杨洛接过文件,只翻了几页,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一份关于汽车芯片核心技术泄露的简报,涉及一家名为苏南科技研发有限公司的国有企业。简报显示,近半年来,该公司研发的多项汽车芯片核心技术,尤其是关乎国家安全的特种车辆芯片设计,疑似被系统性窃取,流向不明。
“苏南科技研发有限公司,”杨浩田缓缓开口,“是国家在汽车芯片领域的重点企业,承担着多项军工配套任务。近三个月来,我们陆续发现该公司的核心技术通过某种渠道外泄,怀疑有境外势力介入。”
杨洛抬起头:“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
“足以影响国家安全。”杨建国的声音从窗边传来,“特别是军用车辆的控制系统芯片,如果被敌对势力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杨浩田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我们已经派了两批人下去调查,都无功而返。苏南省的情况比较复杂,地方保护主义严重,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他停在杨洛面前,“我们需要一个局外人,一个他们摸不清底细的人。”
杨洛立刻明白了爷爷的意思:“您想让我去?”
“一周后,你将调任苏南省青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杨浩田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任务是暗中调查此案,揪出幕后黑手。”
杨洛沉默了片刻。从特种部队大队长到地方公安局刑侦支队长,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大。但他明白,这只是一个掩护身份,真正的使命远比破案抓贼重要得多。
“我以什么身份开展工作?有什么权限?”他问道。
杨建国接过话头:“你的个人档案已被重新加密,表面上看,你是因为违纪被降职调离京城的。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让你能够放开手脚。”
杨浩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中央办公厅签发的特别授权书,允许你在必要时查阅国家机密文件,并通过特定渠道调动资源。”他又取出一本持枪证,“你的配枪权限保留,但非必要情况下,不要暴露。”
杨洛接过信封,没有立即打开。他知道,一旦接受这个任务,就意味着要深入虎穴,面对的不仅是狡猾的间谍,还可能是有保护伞的地方势力。
“为什么是我?”他忍不住问道。
杨浩田和杨建国对视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你是杨家的儿子,是我的孙子。更重要的是,你是‘利剑’特种部队的大队长,是中国军人中的精英。我们相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任务。”
杨洛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杨浩田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必要时,可以联系你秦叔叔家的秦风,他在国安系统,会给你提供支持。”
谈话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当杨洛从书房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哥,爷爷找你什么事?”杨依依关切地迎上来。
杨洛笑了笑,揉揉妹妹的头发:“工作安排,可能要外出一段时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保险柜,取出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92式军用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他将手枪和持枪证一起放进随身携带的枪套内,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手机响起,是王柔打来的。
“亲爱的,今天有空吗?我妈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电话那头,王柔的声音温柔悦耳。
杨洛心头一紧。他和王柔青梅竹马,一年前订婚,原本计划明年结婚。这次的外派任务,不知要持续多久,他不知该如何向未婚妻解释。
“好,我下午去接你。”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枣树。枣树是爷爷年轻时种下的,如今已亭亭如盖。就像这个家,根深叶茂,但也承载着更多的责任和使命。
下午五点,杨洛准时出现在财政部大楼外。不久,王柔拎着包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等很久了吗?”她笑着上前,自然地挽住杨洛的手臂。
“刚到。”杨洛为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副驾驶,心中涌起一阵不舍。
去王家的路上,王柔一直在说工作中的趣事,杨洛大多时间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王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是有什么事吗?”
杨洛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告知实情:“我可能要外派一段时间。”
“外派?去哪里?多久?”王柔立刻坐直了身体,连珠炮似的问道。
“苏南省,青州市。时间...不确定。”杨洛简短地回答。
王柔沉默了片刻,轻声问:“和你的新工作有关?”
杨洛点点头,没有多说。王柔也不再追问。作为高干子女,他们从小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在王家的晚餐气氛有些沉闷。王柔的父母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席间多次欲言又止。饭后,王爷爷王国邦把杨洛叫到了书房。
“要去青州了?”这位中宣部部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洛有些惊讶:“您知道了?”
王国邦笑了笑:“我和你爷爷通过电话。去吧,年轻人多历练是好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洛,“青州是个好地方,不过水也比较深。到了那里,凡事多留个心眼。”
杨洛郑重地点头:“我明白,谢谢王爷爷。”
当晚,杨洛回到家中,开始整理行装。他带的物品不多,几件便服,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以及那些不能离身的特殊装备。
手机震动,是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是秦风,他的发小,国安部特勤局局长。
“听说你要南下?需要什么支持,随时联系。”
杨洛回复了一个简短的“收到”,然后删除了信息。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阅青州市的基本情况。青州是苏南省的第二大城市,经济发达,尤其是制造业和科技产业十分突出。苏南科技研发有限公司就坐落于青州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随后,他又调阅了青州市公安局的基本架构和主要领导的信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周志邦,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在青州工作近三十年,根基深厚。刑侦支队现有警员六十七人,下设三个大队...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研究。
“进来。”
杨建国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这是为你准备的新身份材料和联络方式。”他将文件袋放在桌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这次任务不同以往,你在明,敌在暗,务必小心。”
杨洛接过文件袋,感受到了其中的分量。
“爸,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建国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开。
杨洛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他的新工作证——青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杨洛。照片上的他穿着警服,表情严肃。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加密手机和几个紧急联络号码。
他把这些东西仔细收好,然后继续查阅资料,直到深夜。
窗外,京城的夜景璀璨夺目。杨洛知道,一周之后,他将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前往一个充满未知的战场。在那里,他将以警察的身份,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92式手枪,眼神坚定。
青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