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深宫惊变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碎雪,抽打在紫禁城朱红的宫墙上。乾清宫东暖阁内,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万历皇帝朱翊钧面色青紫,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躺在龙榻上人事不省,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数名太医跪在榻前,轮流诊脉,个个额头冒汗,面色惨白。郑贵妃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跪在榻边嘤嘤哭泣,花容失色。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干垂手侍立在龙榻一侧,面色沉痛,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闻讯赶来的皇后、几位妃嫔及阁部重臣挤在暖阁外间,人人惊惶。首辅叶向高强行保持着镇定,向王体干问道:“王公公,陛下为何突然如此?”
王体干用袖角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回叶阁老,陛下今夜驾临承乾宫(郑贵妃寝宫),与贵妃娘娘用膳后,批阅奏章时忽感不适,随即晕厥……老奴已令太医全力救治,只是……只是陛下脉象紊乱,似有中毒之象啊!” 他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目光似无意般扫过瘫软在地的郑贵妃。
“中毒?!” 群臣哗然!皇帝在贵妃宫中中毒,这是泼天大案!
“查!给朕彻查!” 叶向高须发皆张,厉声下令,“将承乾宫一应人等,全部锁拿勘问!膳食、器皿,全部封存检验!”
“叶阁老!” 王体干上前一步,挡住要往外冲的侍卫,沉声道,“陛下安危为重!此刻宫禁需绝对肃静,以免惊扰圣驾!搜查之事,自有东厂和锦衣卫办理!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防患于未然!” 他话语冠冕堂皇,却隐隐透出要掌控局面的意图。
叶向高目光一凝,与王体干对视,空气中火花四溅。他深知,皇帝突然倒下,太子年幼,此刻谁掌控了宫禁和京营,谁就掌握了至高权柄。王体干显然想趁机揽权!
“王公公所言极是。” 叶向高压下怒火,冷静道,“然东厂、锦衣卫亦需避嫌。老夫提议,即刻请皇后娘娘懿旨,召在京亲王、内阁大学士、五军都督府都督,即刻入宫,共商大事,稳定朝纲!在陛下醒转前,由内阁与司礼监共同理事,京营防务,由英国公张维贤暂掌!”
这是要分王体干的权!王体干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反驳,暖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韩墨求见!” 一声洪亮的通报响起。只见韩墨一身戎装,带着一队精锐锦衣卫,不顾侍卫阻拦,硬闯了进来!他手持一枚金龙令牌,高声道:“奉陛下密旨!稽查宫中奸逆!所有人等,不得妄动!”
王体干脸色骤变:“韩墨!你敢擅闯禁宫?!”
“王公公!” 韩墨毫不退让,举起令牌,“此乃陛下亲赐密令,见令如朕亲临!陛下昏迷前,曾密谕本官,若有不测,即刻入宫护驾,肃清君侧!” 他目光如电,扫过王体干和地上的郑贵妃,“陛下昏迷原因未明,在座诸位,皆有嫌疑!在太医查明陛下病因、三法司会审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宫!承乾宫一应人等,由本官亲自看管!”
王体干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韩墨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撕破脸!更没想到皇帝昏迷前竟还留了后手!他尖声道:“韩墨!你休要血口喷人!陛下明明是在郑贵妃宫中出的事,要查,也该先查承乾宫!”
“本官自会查清!” 韩墨冷笑,“但在此之
前,谁也别想搞鬼!来人!请郑贵妃娘娘移至偏殿休息!封锁承乾宫!没有本官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锦衣卫立刻上前“请”人。郑贵妃哭喊挣扎,王体干怒目而视,却见韩墨带来的锦衣卫人数众多,且个个眼神凶狠,心知硬拼不过,只得强压怒火,阴恻恻道:“好!好!韩指挥使,但愿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暖阁内乱成一团。叶向高看着剑拔弩张的韩墨和王体干,心中暗叹,皇帝一倒,这朝堂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一场腥风血雨已然不可避免。他现在必须稳住内阁和京营,防止局势彻底失控。
而此刻,方平正带着沈炼等人,在漆黑的诏狱深处,与另一场生死危机赛跑。
(第三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