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肇庆筒子楼,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缓缓覆盖了整条老街。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温暖,庄建国、林大强两家拎着小板凳,浩浩荡荡地挤进了苏曼卿家——今晚,是《渴望》的大结局,三家约好一起看。
苏曼卿家的14寸黑白电视机,是筒子楼里唯一的“奢侈品”。她早早就把电视机搬到了客厅中央,又在周围摆好了凳子,还泡了一壶菊花茶,放在桌上。庄建国一进门,就直奔电视机旁的插座,蹲下身,手指在插座和电视机之间比划着。
“曼卿,你家这个电视机,一小时得耗多少电啊?”庄建国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三家一起看,电费可得分摊清楚,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
林大强刚坐下,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庄建国,你能不能别总提钱?不就是看个电视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的?”他手里还攥着一包瓜子,随手放在桌上,“来,大家吃瓜子。”
“话不能这么说,”庄建国不服气地说,“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电费也是钱啊。我算过了,这电视机一小时大概耗0.5度电,一度电五毛钱,我们看两小时,总共耗1度电,五毛钱,三家分摊,每家大概一毛六分七,四舍五入,每家一毛七……”
“行了行了,”苏曼卿笑着打断他,“建国哥,不就是几毛钱的事吗?不用这么麻烦,电费我自己出就行了。”
“那可不行!”庄建国坚持道,“我们不能占你便宜,该分摊的就得分摊。”
就在这时,电视机里传来了《渴望》的主题曲,悠扬的旋律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庄建国的话头被打断,只好暂时作罢,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电视剧一开始,大家就被剧情吸引住了。当看到刘慧芳为了照顾病重的婆婆,任劳任怨,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时,林大强忍不住抹了抹眼睛。他是个硬汉,平日里很少流泪,可此刻,看着刘慧芳的遭遇,他的眼眶还是红了。
“太惨了,刘慧芳太惨了!”林大强哽咽着说,“她怎么这么命苦啊?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好下场?”
庄建国也叹了口气:“是啊,刘慧芳真是个好人,任劳任怨,无私奉献,这样的女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苏曼卿却摇了摇头,皱着眉说:“我觉得这个剧情有点不科学。刘慧芳也太委屈自己了,她完全可以为自己活一次,没必要这么牺牲自己。还有王沪生,简直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刘慧芳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
“曼卿,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大强不赞同地说,“刘慧芳这叫善良,这叫贤惠,你不懂。”
“我不是不懂善良,”苏曼卿解释道,“可善良也得有底线,不能一味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样的剧情太理想化了,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能做到像刘慧芳这样。”
“现实生活中怎么没有?”庄建国插嘴道,“秀莲就很善良,她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
“秀莲姐确实很善良,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苏曼卿说,“她不会像刘慧芳那样,一味地委屈自己。我觉得,女人就应该为自己活,不能总是围着别人转。”
三人一边看电视剧,一边争论着剧情,气氛既热烈又温馨。庄建国时不时地会瞟一眼电视机旁的插座,心里还在盘算着电费分摊的事;林大强则完全沉浸在剧情里,随着剧情的发展,时而叹气,时而流泪;苏曼卿则一边看,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偶尔还会和林大强、庄建国争论几句。
电视剧快结束的时候,刘慧芳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林大强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刘慧芳终于苦尽甘来了!”
庄建国也松了口气:“是啊,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果然没错。”
苏曼卿看着屏幕上幸福的刘慧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虽然剧情有些不科学,但结局还是好的。希望现实生活中,所有善良的人都能像刘慧芳一样,最终收获幸福。”
电视剧结束了,大家却还意犹未尽,坐在那里讨论着剧情。庄建国终于忍不住,又提起了电费分摊的事:“曼卿,刚才我们看了两小时电视,电费五毛钱,三家分摊,每家一毛七,你看……”
“建国哥,”苏曼卿笑着说,“我都说了,不用分摊了,这点电费不算什么。以后大家想看电视,随时都可以来我家。”
林大强也附和道:“是啊,庄建国,你就别再提钱了,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庄建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我家做了好吃的,一定请你们过来一起吃。”
“好啊!”苏曼卿和林大强异口同声地说。
夜色渐深,庄建国和林大强各自回了家。苏曼卿收拾好凳子,泡了一杯菊花茶,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看《渴望》的时光,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筒子楼里的日子虽然平凡而琐碎,但只要邻里之间互相陪伴,互相理解,就能在平凡的生活中收获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