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白炽灯带着几分冷意，落在林晚摊开的设计稿上。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一线城市写字楼的轮廓，线条里藏着她攒了很久的期待 —— 昨天和陈屿散步时提起的 “去大城市做设计”，现在想起来，那些话还带着晚风的温度。她咬着铅笔头，正想给初稿添上几处细节，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同班女生李薇发来的微信，连着三条，像三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
第一条是截图，群聊里的消息乱哄哄的，赵磊的名字格外扎眼：“你们还记得不？陈屿当初追林晚，就是跟我们赌了游戏机，说半个月内肯定能拿下……” 第二条是李薇的私信：“晚晚，我刚看到群里聊的，你别多想啊，可能赵磊喝多了胡咧咧……” 第三条发得更急：“他现在还在说，说陈屿一开始根本没当真，就是觉得好玩……”
林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指尖有点麻。铅笔从手里滑下去，在设计稿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线，像把她心里的期待划破了。她盯着那句 “赌了两百块”，反复看，每个字都像冰碴子扎进眼里。怎么会是赌约？那些图书馆里的热可可，陈屿耐心讲行测题的样子，熬夜兼职给她买纪念日礼物的惊喜，还有篮球场他护着她时的坚定……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她站起身，宿舍里其他女生都去上晚自习了，只有她一个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又重又乱。她走到窗边，楼下的香樟树影摇晃，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她拿出手机，找到陈屿的号码，手指按在拨号键上，按了又松，松了又按。她想相信这是误会，想让陈屿亲口告诉她 “没有这回事”，可李薇不会平白无故发截图，赵磊也不会无中生有地提 “赌约”。
电话拨出去了，嘟嘟的忙音像倒计时。林晚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
“喂，晚晚？” 陈屿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大概是下午补觉准备晚上继续复习。往常听到他这样的声音，林晚总会觉得软乎乎的，可今天，这声音里的暖意全变成了刺。
“赵磊说的是真的吗？” 林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你追我，是因为赌约？”
电话那头沉默了。陈屿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一下一下，像在拖延时间。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等着他反驳，等着他说 “别听他胡说”，可等来的只有越来越长的沉默。
“晚晚，你听我解释……” 陈屿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慌乱，“当时就是跟赵磊他们闹着玩，赌约是真的，但我后来……”
“所以一开始就是假的？” 林晚打断他，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陈屿的名字，“那些热可可，那些讲解，还有你说的‘喜欢’，都是为了赢赌约？”
“不是的！” 陈屿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急意，“我刚开始是抱着赌约的心思接近你，可后来跟你相处，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晚晚，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跟赌约没关系！”
“真的？” 林晚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赵磊没说漏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 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陈屿递过热可可时的笑容，当时觉得温暖，现在想来，却像裹着糖衣的谎言。
“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 陈屿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哽咽，“晚晚，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感情当玩笑，可我后来是真心的，你能不能……”
“我需要时间冷静。” 林晚打断他，眼泪砸在窗台上，碎成一小片湿痕。她没办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那些甜蜜的过往突然被贴上 “赌约” 的标签，像吞了一颗带涩味的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晚晚，你别挂电话，我们再聊聊好不好？” 陈屿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林晚却再也说不出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崩溃，只能用力按了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通红的眼睛。她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怀里抱着那本画满设计稿的本子，上面还有陈屿昨天帮她画的小太阳，现在看起来，却格外刺眼。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屿发来的消息：“晚晚，我知道我错了，我会等你，等你愿意听我解释。” 她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她不知道，这份始于赌约的感情，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