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市青少年网球交流赛的赛场,设在市体育公园的露天网球场。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气氛远没有全国大赛预选赛那般凝重,更像是一场以球会友的嘉年华。各校队伍穿着颜色各异的队服,在场边热身、交流,显得轻松而活跃。
然而,当山海市第一实验中学的队伍入场时,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久前在全国大赛预选赛中的表现,更因为队伍中那个格外显眼的身影——林松阳。他高大的身躯依旧挺拔,但右臂吊在胸前的绷带和护具,以及他脸上那种不同于往日张扬的沉静,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是山海一实验!”
“那个就是林松阳吧?手好像伤得很重……”
“就这样还能打吗?他们队怎么回事?”
议论声隐约传来。山海队的队员们对此恍若未闻,默默地在指定区域放下装备,开始热身。林松阳用左手进行着简单的拉伸和拍球练习,动作依旧能看出些许生涩,但眼神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云川看了眼赛程表,平静地宣布:“第一轮,我们对阵清风中学。双打二,苏茉,陈海星,准备上场。”
苏茉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最后检查了一遍拍线。陈海星活动着手腕脚踝,异色瞳扫过对面正在热手的清风组合,嘴角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了,‘齿轮’们,”陈海星懒洋洋地说,“去让咱们的‘系统’转起来看看。”
苏茉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初。
双打二的比赛开始。
清风中学的组合实力不弱,配合也算默契,开局试图用快速的平击球压制山海组合。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对手的打法与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苏茉并没有站在底线进行冗长的计算和拉锯,他的站位更加灵活,时而在底线用精准的“二十四桥明月”控制节奏和旋转,时而又会突然上网,与陈海星形成双网前压迫。他的每一次移动和击球,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像是在布置一张无形的网。
而陈海星,则像是一个游弋在网前的幽灵。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神奇的救球和天马行空的单打独斗,他的移动更加契合苏茉的战术布局。时而出其不意的“骑楼雨幕”快攻撕开防线,时而又用诡异的切削和放短打断对方的节奏,偶尔甚至会在苏茉的暗示下,进行大胆的预判抢网。
两人的配合,虽然还能看出一些磨合的痕迹,偶尔会出现沟通上的微小延迟,但那种“1+1大于2”的体系威力已经开始显现。苏茉的“精密”为陈海星的“变幻”提供了稳定的基础和清晰的框架,而陈海星的“变幻”则让苏茉的“精密”变得更加难以预测和防范。
“Game,山海一实验,3-1!”
“Game,山海一实验,5-2!”
比分稳步推进。清风中学的组合被打得有些懵,他们感觉自己的节奏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有力无处使。
“看到了吗?他们的配合……”场边,有其他学校的队员低声议论。
“和资料里不一样啊?那个苏茉不是纯底线控制吗?怎么现在这么活跃?”
“那个陈海星也比以前更……‘合理’了?怪球还是怪,但好像没那么‘独’了。”
最终,没有太大悬念。
“Game,set and match!山海一实验,苏茉、陈海星胜,比分 6-3!”
首战告捷!而且是以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式。
苏茉和陈海星走下场地,两人额头上都带着汗珠,但眼神明亮。他们击了一下掌,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那种通过实战检验并初步成功的兴奋与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干得不错。”陆云川言简意赅地评价,“系统的雏形运转起来了。继续优化。”
苏茉点了点头,立刻拿出平板开始记录刚才比赛中暴露出的几个微小问题。陈海星则接过陆云溪递来的功能饮料,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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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备受关注的双打一,林松阳与贺兰雪的组合。
当林松阳解开右臂的吊带,只保留着手腕的固定护具,与贺兰雪一起走上球场时,观众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他真的要用那只伤手打球?
贺兰雪依旧带着他那阳光灿烂、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笑容,对着场下的队友和好奇的观众挥了挥手,然后对身边的林松阳挤了挤眼:“放松点,松阳!看我用‘星空的画笔’,在你这块‘荆棘盾牌’上画出最漂亮的防守反击!”
林松阳没有笑,只是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底线靠左的位置(为了保护右手),左手紧握球拍,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面,倒映着对手的身影。他的心跳有些快,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即将重返战场的悸动。
比赛开始,由清风中学发球。
对方显然研究过山海队的资料,知道林松阳右手有伤,第一个发球就直扑他的反手位(也是他现在的正手位,但用的是左手),试图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网球带着速度飞来。林松阳脚步快速横移,左手引拍,动作比起训练时更加果断!他没有尝试发力,而是按照既定战术,手腕柔和地一切,拍面巧妙地包裹住来球——
“唰!”
一记带着侧旋的切削球,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飞向了对方底线中路深区!球速不快,但落点很深,旋转也让对方无法借力打出高质量的回击。
成功防守!
贺兰雪在前场如同跳动的火焰,看到林松阳成功化解了第一次试探,他立刻精神大振,嘴里喊着:“漂亮!盾牌立住了!看我的!”
他在网前轻盈地移动,给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
清风中学的队员有些意外,继续攻击林松阳这一点。然而,林松阳如同磐石般守在底线,他的左手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面布满荆棘的盾牌。一次次地用切削、挡球和深球,将对方的进攻稳稳地回击过去。他的回球或许缺乏一击制胜的力量,但那惊人的稳定性和偶尔夹杂的、带着诡异旋转的“节奏变换球”,让对手感到无比棘手和烦躁。
他们仿佛在攻击一块滑不溜手的坚冰,不仅难以攻破,还时不时会被冰棱划伤。
而每当林松阳用他的“盾牌”创造出机会,或者用一记出其不意的放短调动对方时,贺兰雪就会如同得到信号的艺术家,立刻挥动他的“星空画笔”——或是灵巧的网前截击,或是充满想象力的“飞天反弹”变线,甚至是偶尔模仿林松阳之前那种充满力量感的抽击(虽然力量稍逊),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一个沉稳如大地,一个灵动如星空。
一个用坚韧的防守铺设舞台,一个用绚丽的技巧上演终幕。
这种奇妙的互补组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比分逐渐向山海队倾斜。
“Game,山海一实验,4-2!”
“Game,山海一实验,5-3!”
场下的观众从最初的质疑、好奇,渐渐变成了欣赏和惊讶。
“那个林松阳……左手居然这么稳?”
“他的防守简直像一堵墙!”
“贺兰雪和他配合得好默契!攻防转换太快了!”
最终,随着贺兰雪一记漂亮的网前斜线扣杀,比赛结束。
“Game,set and match!山海一实验,林松阳、贺兰雪胜,比分 6-4!”
赢了!
林松阳站在原地,左手依旧紧握着球拍,微微喘息。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右腕传来清晰的疲惫感,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却充斥着他的胸膛。他做到了!用另一种方式,他再次站在了赛场上,并为团队赢得了胜利!
贺兰雪大笑着跑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左肩(避开了右臂):“哈哈!我就说吧!我们的‘盾牌与画笔’组合,无敌!”
林松阳看着贺兰雪灿烂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眸中也终于融化出一丝真切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场边,山海队的队员们纷纷站了起来。
巴图兴奋地摇晃着银铃:“太棒了!松阳!贺兰!”
苏茉看着数据,微微颔首:“左手防守成功率达到78%,超出预期。节奏变换有效次数3次。”
陈海星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的‘系统’,又多了一种运行模式啊。”
陆云川看着场上那两个风格迥异却配合默契的少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
首日比赛,两战全胜。
“山海系统”初试啼声,便以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展现了其强大的适应性与潜力。
而那只折断后重新砺炼的翅膀,也终于在这一天,迎着阳光,发出了新生的、坚定而有力的振翅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