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突围与追击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划破雨林边缘的黑暗。陈禹靠在座椅上，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些体力。苏瑾坐在旁边，手中握着手枪，警惕地观察着车外。
开车的是赵铁山，这个接应小队的队长车技娴熟，即使在泥泞狭窄的山路上也能保持相对平稳的速度。副驾驶座上是岩温，他在指路——不是原路返回，而是一条更隐蔽、但也更绕远的路线。
“这条路能避开他们的主要监控点。”岩温说，“我年轻时跟猎人走过几次，连本地人知道的都不多。”
“希望如此。”赵铁山说，眼睛紧盯着前方，“我们的无人机显示，有至少三辆车在后方五公里处追来。他们不想轻易放你们走。”
陈禹睁开眼睛：“多少人？”
“热成像显示每辆车四到五人，总共十二到十五人。装备精良，车也比我们快。”赵铁山从后视镜看了陈禹一眼，“张处长命令我们避免正面冲突，但如果被追上...”
“我明白。”陈禹说。他不想连累接应小队，但如果被迫交战，他们也必须还击。
车内的气氛紧张。每个人都清楚，虽然暂时逃脱，但追兵不会轻易放弃。薇薇安放他们离开可能只是表象，真正的抓捕可能现在才开始。
突然，小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他在第二辆车上：“队长，截获到加密通讯！他们在调集空中力量！”
“什么类型？”赵铁山问。
“小型无人机，带热成像和...可能是武器挂载。三架，从西北方向飞来，预计八分钟后进入可视范围。”
赵铁山咒骂一声，猛打方向盘，车辆拐入一条更窄的林间小路。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条路能进树林深处，无人机视野会受限。”岩温说，“但车开不快，而且前面有一段要步行。”
“步行就步行。”赵铁山说，“总比在天上被当靶子强。”
车队减速，在林间艰难穿行。茂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即使无人机有热成像，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大打折扣。
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岩温说的那段路——前方是一个陡坡，车辆无法通过。
“所有人下车，轻装！”赵铁山命令，“带必需品，其他东西留在车上。小周，布置干扰装置，迷惑追兵。”
队员们迅速行动。陈禹团队从车上拿下背包和必要装备，接应小队则在车辆周围布置各种干扰设备：热信号伪装布、气味干扰剂、甚至还有几个小型电磁脉冲装置，能在短时间内瘫痪附近的电子设备。
布置完毕，队伍开始徒步攀爬陡坡。陈禹体力消耗严重，每走一步都感觉肌肉在抗议，但他咬牙坚持。苏瑾走在他身边，随时准备扶他一把。
“我没事。”陈禹说，但他的呼吸明显急促。
“别逞强。”苏瑾低声道，“保存体力，如果交火，还需要你。”
爬到坡顶，队伍稍作休息。赵铁山用夜视望远镜观察后方，脸色凝重。
“他们找到车了。”他说，“正在检查。但应该会被干扰装置拖延一阵。我们继续走，前面有个山洞，可以在那里暂时隐蔽。”
队伍继续前进。雨林的夜晚极其黑暗，只有手电筒的微光照明。虫鸣声此起彼伏，掩盖了大部分的脚步声。
突然，天空中传来轻微的嗡鸣声。
“无人机！”小刘低呼。
所有人立即关闭手电筒，找掩体隐蔽。陈禹和苏瑾躲到一棵巨大的榕树后，屏住呼吸。
嗡鸣声由远及近。透过树冠的缝隙，能看到三个红色光点在夜空中移动，呈三角形编队。无人机飞得很低，显然在搜索。
其中一架无人机正好飞到他们藏身区域的上空，悬停了十几秒。陈禹能听到它摄像头转动的细微声音。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在传承中获得的能力让他对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无人机的“注视”——不是真的被看到，而是一种被监测的感觉。
他尝试运用那种“合境”的状态，但发现自己太疲惫，无法完全进入。但他还是努力调整自己的气场，让它与周围环境更加融合。
无人机悬停了大约三十秒，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它没发现我们？”老吴低声问。
“可能热成像被树冠和湿气干扰了。”小刘分析，“但不确定它们有没有其他传感器。”
赵铁山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进。队伍在黑暗中悄声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又走了半小时，他们到达了岩温说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内部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整个团队。
“在这里休息一小时。”赵铁山说，“轮流警戒。小周，设置外围警报。”
接应小队中的技术员小周立即开始工作。他在洞口周围布置了振动传感器和红外警报器，连接到手持终端上。
其他人则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和能量。陈禹靠坐在洞壁上，接过苏瑾递来的能量棒，慢慢吃着。
“你的状态怎么样？”苏瑾问。
“还能坚持。”陈禹说，“但短时间内不能再使用那种能力了。消耗太大。”
“那就别用。”苏瑾认真地说，“接下来如果有战斗，交给我们。”
陈禹没有反驳。他知道苏瑾说得对——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使用“意”的能力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传承的知识告诉他，这种能力需要身体和精神都处于良好状态，过度使用会有反噬。
休息了四十分钟，警戒的小周突然低声报告：“有动静。东南方向，大约三百米，有人类热信号，至少六人。”
所有人立即进入戒备状态。赵铁山走到洞口，用热成像望远镜观察。
“是追兵。”他确认，“他们在分散搜索，但方向正确，迟早会找到这里。”
“怎么办？”老吴问。
“我们不能一直被追。”陈禹说，他支撑着站起来，“必须反击，打乱他们的节奏，制造逃脱的机会。”
“同意。”赵铁山点头，“但我们人少，装备也处于劣势。需要战术。”
他摊开简易地图，用手电筒照明：“山洞后方有一条小溪，沿着溪流向下走两公里，有一个废弃的护林站。那里可能有车辆，或者至少是个更好的防御位置。”
“声东击西？”苏瑾明白了，“一部分人吸引追兵注意力，另一部分人撤离。”
“对。”赵铁山说，“我带队吸引他们，你们撤离到护林站。如果我们能摆脱追兵，会在那里汇合。如果不能...你们继续撤离，不要等我们。”
“不行，”陈禹立即反对，“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不能再让你们冒险当诱饵。”
“这是命令，也是最佳战术。”赵铁山坚持，“我们对地形熟悉，装备也更适合丛林游击战。你们的目标是安全撤离和汇报，我们的任务是确保你们做到这一点。”
他看向陈禹，眼神坚定：“张处长说过，你掌握的东西很重要，可能关系到国家安全。你必须活着回去。”
陈禹沉默了。他知道赵铁山说得对，但这种让别人为自己冒险的感觉很不好。
“我和你们一起。”苏瑾突然说，“我是前特警教官，熟悉丛林作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赵铁山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吧。但陈禹先生必须撤离。”
陈禹还想说什么，但苏瑾按住他的手臂：“你必须保存实力。传承还没完成，山谷的秘密还没解开。你不能在这里冒险。”
她的话点醒了陈禹。是的，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个人的情感和骄傲，不能影响大局。
“好。”他最终说，“但你们必须答应，安全后在护林站汇合。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成交。”赵铁山伸出手，两人握手。
计划迅速制定。赵铁山带领五名接应队员和苏瑾作为诱饵组，向东北方向移动，制造明显的痕迹吸引追兵。陈禹、老吴、李教授、小刘、岩温和两名安全人员作为撤离组，沿溪流向护林站转移。
分头行动前，苏瑾走到陈禹面前：“小心。”
“你也是。”陈禹看着她，“一定要安全。”
苏瑾点头，转身跟上赵铁山的队伍，消失在丛林中。
撤离组也开始行动。岩温带路，陈禹居中，老吴和两名安全人员断后。他们沿着溪流边缘前进，尽量不留下痕迹。
走了大约一公里，后方传来枪声——先是几声单发，然后是密集的交火声。声音在雨林中被削弱，但依然清晰可辨。
陈禹心中一紧，但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进。现在回头只会让诱饵组的牺牲白费。
又走了十分钟，小刘突然停下：“截获通讯！诱饵组成功吸引了大部分追兵，但...有一支三人小组分出来了，正朝我们这个方向搜索！”
“距离？”老吴问。
“根据信号强度...不超过五百米。而且他们在用热成像，溪流温度低，我们很容易被发现。”
陈禹迅速思考。继续沿着溪流走，迟早会被追上。必须改变策略。
“我们设伏。”他说，“他们只有三人，我们七人。如果能在他们发现前先发制人，有机会快速解决。”
“但他们有热成像...”
“我有办法。”陈禹说，虽然他知道自己状态不佳，但必须冒险一试。
他让团队在溪流边的一处岩石后隐蔽，自己则走到溪流中，让冰凉的溪水淹没到腰部。溪水温度远低于体温，能极大干扰热成像。
然后，他调整呼吸，进入一种浅层的“合境”状态——不是完全释放，而是局部调节。他尝试降低自己的体表温度，减缓新陈代谢，让热信号进一步减弱。
这个过程很痛苦，像是把身体强行冷却。但他坚持住了。
几分钟后，三个追兵出现在溪流对岸。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装有热成像瞄准镜的步枪，动作专业而警惕。
“热信号显示附近有生命迹象，但很微弱。”一个人用英语说，“可能是动物。”
“检查一下。”领头的说，“博士命令必须确认目标去向。”
三人开始涉水过溪。溪流不宽，但水流湍急，他们必须小心。
就在他们走到溪流中央时，陈禹从水中暴起。
不是攻击，而是制造混乱。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双手拍击水面，激起大片水花。同时，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喝——那不是普通喊声，而是带有“意”的震动，能瞬间干扰人的平衡感。
三个追兵被水花溅到眼睛，又被声音冲击，瞬间失去方向感。
就在这一瞬间，老吴和两名安全人员从岩石后冲出。他们虽然只有匕首和临时制作的武器，但配合默契，动作迅猛。
第一个追兵被老吴从侧面扑倒，匕首架在脖子上。第二个被一名安全人员锁喉制服。第三个试图举枪，但另一名安全人员已经踢飞了他的武器，同时肘击他的肋下。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三个专业战士，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被迅速制服。
陈禹从溪流中踉跄走出，几乎站立不稳。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他现在感觉头晕目眩，随时可能昏倒。
“陈禹！”老吴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陈禹勉强说，“检查他们，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小刘和岩温开始搜查俘虏。从他们身上找到了通讯器、加密数据终端、还有几个注射器，里面是蓝色液体——可能是兴奋剂或治疗药剂。
“这个终端需要指纹和密码。”小刘说，“但如果我们有俘虏...”
他看向三个被制服的追兵。其中两个已经昏迷，第三个虽然被控制，但眼神凶狠，显然不会配合。
就在这时，昏迷的一个追兵突然抽搐起来，口中冒出白沫。
“怎么回事？”老吴惊问。
小刘检查：“可能是...毒囊？他们牙齿里有毒药？”
但抽搐很快停止，那个追兵不动了。李教授上前检查脉搏，脸色难看：“死了。”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追兵也开始抽搐。被控制的那个咬破了什么，几秒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们自杀了。”陈禹喃喃道，“宁可死也不被俘虏...‘普罗米修斯’对成员的控制这么严格？”
这令人不寒而栗。什么样的组织，能让成员如此忠诚，甚至不惜自杀？
小刘快速检查尸体，从一个追兵的内袋里找到一个小型数据存储卡。卡片有物理加密，但也许回去后能破解。
“还有这个。”岩温从另一个追兵背包里找到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路线和标记点，“看起来是这片区域的地图，但有些标记我不认识。”
陈禹接过地图。虽然疲惫，但他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某些符号——与陈拙遗迹中的符号相似。
“这可能是...‘普罗米修斯’在这里的其他据点或研究点。”他判断。
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枪声，比之前更密集，还夹杂着爆炸声。
“诱饵组遇到麻烦了。”老吴说。
陈禹看向枪声方向。苏瑾在那里。
“我们去支援。”他说，虽然知道自己状态极差。
“不行。”李教授反对，“你现在的状态，去了只会拖累。”
“但...”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赵铁山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枪声和干扰：“...摆脱...向护林站...汇合...不要...等...”
通讯中断。
“他们摆脱了追兵，正在前往护林站。”小刘判断，“我们也该走了。”
陈禹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现在去支援可能已经来不及，而且如果诱饵组成功摆脱，他们应该尽快到汇合点。
队伍继续沿溪流前进。陈禹在老吴的搀扶下勉强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刚才的爆发让他的身体到了崩溃边缘。
又走了半小时，前方出现建筑物的轮廓——一个破旧的木屋，周围有围栏，正是废弃的护林站。
队伍小心接近。木屋里没有灯光，但能听到里面有动静。
“是我们。”赵铁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团队进入木屋。里面，赵铁山和四名接应队员都在，虽然有人负伤，但都不严重。苏瑾也在，她手臂上有擦伤，正在包扎。
看到陈禹安全，苏瑾明显松了口气。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
“追兵暂时甩掉了，但他们会扩大搜索范围。”赵铁山说，“这里不能久留。好消息是，我们在后面发现了一辆还能用的旧卡车，虽然破，但能开。”
“坏消息呢？”老吴问。
赵铁山指向窗外：“暴雨要来了。真正的暴雨。这种天气下，山路会变得极其危险，但也会干扰追兵的搜索。”
窗外，远方的天际有闪电划过，雷声滚滚而来。雨林的气息在变化，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味道。
暴雨，既是威胁，也是机会。
“我们等雨下大后再走。”陈禹说，“雨会掩盖车痕和气味，也会让无人机无法起飞。”
“同意。”赵铁山说，“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雨一停，我们就出发。”
团队在破旧的护林站里休息。陈禹靠坐在墙边，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暴雨的逼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电荷在增加。
也能感觉到，体内某种东西在呼应这场雨。
传承的知识告诉他，雨林中的暴雨不仅是天气现象，也是能量循环的一部分。在某些特殊地点，暴雨会引发地质和生态的连锁反应。
而他们所在的山谷，就是这样一个特殊地点。
周期变化，加上这场暴雨...
陈禹睁开眼睛。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当他们下次回到山谷时，那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而“普罗米修斯”，一定也在为此做准备。
外面的第一滴雨开始落下，敲打在木屋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暴雨来了。
而他们的逃亡，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