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薇薇安现身
山顶的风带着雨林的湿气，吹在陈禹汗湿的脸上。他盯着山谷对面升起的黑烟，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通讯器里，小刘的声音已经完全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苏瑾也看到了烟柱，她迅速取出望远镜观察。但距离太远，茂密的树冠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烟，看不到具体情况。
“我们得回去。”陈禹的声音低沉，但坚定。
苏瑾放下望远镜：“可能是陷阱。他们故意攻击b组，逼我们现身。”
“我知道。”陈禹说，“但如果是真的呢？老吴、李教授、岩温...他们是因为我卷入这件事的。”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简易地图。这是岩温手绘的，虽然粗糙，但标注了主要地形和可能的路径。
“从这里到b组的位置，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陈禹指着地图，“但中间要穿过山谷，或者绕行北侧山脊。穿过山谷最快，但风险最大；绕行安全，但要多走至少两小时。”
苏瑾思考着。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体力消耗严重，陈禹还动用了新获得的能力，状态更差。现在返回危险区域，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她也明白陈禹的顾虑——抛弃队友，不是他能做出的选择。
“投票决定？”她问。
陈禹摇头：“这是我的决定，不应该让你承担风险。你可以...”
“陈禹，”苏瑾打断他，眼神严肃，“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决定方向，我决定怎么执行。现在，告诉我你认为最好的方案。”
这种信任，比任何语言都有力量。陈禹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绕行北侧山脊。虽然慢，但居高临下，可以观察情况。如果真是陷阱，我们能提前发现。”
“好。”
两人立即出发。山脊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几乎没有路径，全靠攀爬和开路。雨林在这个海拔依然茂密，各种藤蔓和灌木纠缠，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大量体力。
陈禹一边走，一边尝试再次联系b组，但通讯始终中断。这种寂静比枪声更令人不安。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一个相对开阔的岩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山脊的情况——烟柱已经减弱，但还能看到。更关键的是，岩台上有一个东西：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大约行李箱大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
箱子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投影装置。
陈禹和苏瑾立即警戒，找掩体隐蔽。
但投影装置已经自动启动。一道蓝光射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全息影像——一个女人的形象。
她大约四十岁，穿着简洁的白色实验服，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面容精致但表情严肃，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她的影像如此清晰，几乎像是真人站在那里。
“陈禹先生，苏瑾女士，”女人开口，声音通过箱子的扬声器传出，清晰而平稳，“我是薇薇安·陈，也可以叫我陈薇安。我是‘普罗米修斯’基因考古项目的负责人。”
陈禹没有回应，继续隐蔽观察。
“我知道你在听，”薇薇安继续说，她的影像转向陈禹藏身的方向，“而且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队友。请放心，他们暂时安全——虽然有些擦伤和惊吓，但没有生命危险。”
“证明。”陈禹从掩体后说。
薇薇安点点头。影像切换，显示出一段实时画面：老吴、李教授、小刘和两名安全人员被关在一个简易的金属笼子里，周围有几个武装人员看守。五人都清醒，看起来确实没有重伤，但精神萎靡。岩温不在画面中。
“你们的向导很聪明，在攻击开始时逃进了雨林，我们没抓到。”薇薇安解释，“但其他人，我们暂时扣留了。这不是绑架，只是...确保对话能顺利进行。”
画面切换回薇薇安本人。
陈禹从掩体后走出，但保持安全距离。苏瑾留在原地，枪口对准投影箱——虽然不是实体，但设备本身可能有问题。
“你想谈什么？”陈禹问。
“真相。”薇薇安说，“关于你的家族，关于你正在寻找的东西，关于‘普罗米修斯’真正在做的事情。但首先，请允许我纠正一个误解。”
她推了推眼镜，动作优雅得像大学教授在讲课：“你认为你的祖先陈拙，是一位明代文官兼武术家，在这里训练了一支特殊部队，对吗？”
“难道不是吗？”
“是，但不完整。”薇薇安说，“陈拙确实训练了部队，也确实研究了‘意’的力量。但他所做的，远不止这些。他是一位先驱，一位在四百年前就试图解开人体奥秘的先驱。”
她顿了顿，让这个信息沉淀：“而他的研究，不是凭空产生的。他继承了一些...更古老的东西。”
陈禹皱眉：“什么意思？”
“你的家族传承，可以追溯到比明代更早的时代。”薇薇安说，“唐代，甚至更早。陈氏一族，自古以来就与‘人体潜能开发’这个领域有着特殊联系。这不仅仅是因为武术传承，而是因为...基因。”
这个词让气氛陡然凝重。
“基因？”陈禹重复。
“是的。”薇薇安点头，“通过我们对多个古代陈氏族人遗骸的基因分析——包括黑水关的ct-37，以及我们从其他地方获取的样本——我们发现了一个共同特征：你们的基因序列中，有一些特殊的标记，一些...不自然的序列。”
她伸出手，在空中操作一个看不见的界面。全息影像切换，显示出一组复杂的基因图谱，不同颜色的线条交织成复杂的网络。
“看这里，这段序列。”她放大图谱的一部分，“在人类基因组中，这段区域通常与肌肉发育和神经反应有关。但在陈氏样本中，这段序列出现了重复和变异，而且变异模式高度一致，不像是自然突变。”
陈禹虽然不懂基因学，但能听懂含义：“你是说...我们的基因被改造过？”
“或者说，优化过。”薇薇安纠正，“但这种优化，不是现代基因工程。根据我们的测年分析，这些变异至少有一千年历史，可能更久。”
她关掉基因图谱，重新面对陈禹：“所以，你明白了吗？你的祖先陈拙，并不是自己‘发明’了‘意’的训练方法。他是在试图理解、系统化一种已经存在于你们血脉中的能力。他在这里的实验，不仅是为了训练士兵，更是为了研究这种能力的来源、机制和极限。”
陈禹沉默着。这个信息太惊人，他需要时间消化。
苏瑾从掩体后问：“这跟‘普罗米修斯’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因为我们相信，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方向。”薇薇安的语气变得热烈，“想象一下，如果每个人都能开发出这种潜能——更强的身体素质，更敏锐的感知，甚至像你刚才展示的那样，影响他人和环境的能力。这不仅仅是武术的突破，这是人类文明的飞跃。”
“所以你们想复制它。”陈禹说。
“不是复制，是理解，然后普及。”薇薇安说，“但问题就在这里：你们的基因虽然特殊，但经过这么多代稀释和混杂，已经不如最初纯粹。陈拙的直系血脉，也就是你这一支，保留得最完整，但也不是完全状态。”
她向前一步，影像更加清晰：“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在你之前，我们接触过另一个陈氏后人——你的师祖，陈青山。我们分析过他的基因样本，发现了一些...污染。”
“污染？”
“某些序列被破坏了，像是受过强辐射或化学损伤。”薇薇安解释，“这可能是他在探索古代遗迹时接触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但结果是，他虽然有能力，但不稳定，不可复制。”
她看着陈禹，眼神中有一种科学家的狂热：“而你不同。你的基因序列，在我们检测过的所有样本中，是最接近原始状态的。几乎没有污染，几乎没有退化。你是我们寻找了多年的，‘未被污染的血脉’。”
这个称号让陈禹感到不适。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实验样本。
“所以你们引导我来这里，”他说，“不是为了杀我，也不是为了抓我，而是为了...观察我激活完整传承的过程。”
“观察，记录，学习。”薇薇安承认，“我们在这个山谷布置了最先进的监测设备，记录了你从进入洞穴到接受传承的全过程。你的脑波活动、生理变化、环境互动...所有数据都是无价之宝。”
她顿了顿：“但我们也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传承过程中，有些数据我们无法解析，有些现象超出了我们的监测范围。这让我们意识到，仅仅是观察和记录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你的...合作。”
“合作？”
“帮助我们理解这份传承的全部。”薇薇安说，“作为交换，我们释放你的队友，保证你们安全离开，并且...分享我们的研究成果。你可以获得完整的基因分析报告，了解自己能力的来源和潜力。”
陈禹思考着。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公平的交易：用他的配合，换取队友的安全和更多知识。
但他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如果我拒绝呢？”
薇薇安的影像微微叹息：“那我们会很遗憾。你的队友会被继续扣留，而你...我们会采取必要措施获取我们需要的数据。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些措施。”
威胁很明确。
陈禹看了一眼苏瑾。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立即答应。
“我需要时间考虑。”陈禹说。
“当然。”薇薇安点头，“你有两小时。两小时后，如果我没有收到肯定的答复，我们会开始转移你的队友到另一个地点——那里不那么舒适，监测也会更...深入。”
她补充道：“另外，不要试图营救。这个山谷和周围区域，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任何未经允许的行动，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投影闪烁了一下，薇薇安的影像开始变淡：“最后说一点，陈禹先生。我们不是敌人。我们都在追寻同样的东西：人类的潜能，生命的奥秘。只是方法不同。请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影像完全消失。金属箱的投影装置关闭，只剩下箱子本身在岩台上。
陈禹和苏瑾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他动静，才小心地接近箱子。
箱子是密封的，没有明显的开关。苏瑾用设备扫描，显示内部有复杂的电子装置，但没有爆炸物。
“她说的，你相信多少？”苏瑾问。
“关于基因的部分，可能是真的。”陈禹说，“我能感觉到，这次传承...唤醒了一些深层的东西。不只是知识，还有身体层面的变化。”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控制和力量感——不是肌肉力量，而是更精微的控制力，像是能感觉到每一丝肌肉纤维的运动。
“但她说‘合作’，我一个字都不信。”陈禹继续说，“如果真像她说的，我是‘未被污染的血脉’，那他们对我的兴趣就远不止研究。我可能是一个...模板。他们想用我的基因做什么，我不敢想。”
苏瑾点头：“而且，她说两小时，可能是个陷阱——要么逼我们仓促行动，要么在这段时间里做其他布置。”
两人分析着局势。b组被困，A组暴露，敌人控制着整个区域。表面上，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但陈禹的脑海中，传承的知识正在发酵。他不仅获得了陈拙的经验和技巧，还获得了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古代智者在面对绝境时的思考方式。
“她说这个山谷已经完全被控制，”陈禹缓缓说，“但我感觉，她在说谎，至少是夸张。”
“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能完全控制，她不需要跟我谈判，直接抓我就行了。”陈禹分析，“她需要我的‘合作’，说明有些东西，强迫是得不到的。而且...”
他看向山谷方向：“而且，如果这里真有她说的那么重要，为什么部署的兵力看起来不多？虽然有改造生物，但人类战士数量有限。更像是一个科研前哨站，而不是军事基地。”
这个观察很有道理。如果他们真的完全控制了区域，应该会有更严密的封锁，更多的人员。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也在虚张声势。”陈禹说，“b组被俘可能是真的，但‘完全控制’可能是假的。她在争取时间，或者在等什么。”
“等什么？”
陈禹思考着。突然，他想起了传承中的一个细节。
陈拙在笔记中提到，这个山谷的生态系统很特殊，有“周期性变化”。在某些特定时间——根据天文和地质因素——山谷中的“气”会发生变化，一些隐藏的通道会开启，一些屏障会消失。
而根据陈拙的计算，这种变化周期大约是...七十二小时一次。
陈禹迅速计算时间。他们进入山谷大约是在三十六小时前。那么下一次变化，应该是在...
“三十六小时后。”他说。
“什么？”
“这个山谷有自然周期。”陈禹解释，“三十多小时后，环境会发生变化，可能会出现新的出口，或者现有的防御会减弱。薇薇安知道这个，所以她想在这之前搞定我。”
苏瑾明白了：“所以两小时的期限，是为了在她还有控制力的时候达成协议。”
“对。”陈禹点头，“而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能坚持到周期变化，局面可能会扭转。”
但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他们要躲避追捕，保证自己安全，还要想办法在适当的时候救出b组。而且，他们不知道周期变化具体会带来什么，只是根据四百年前的古籍推测。
“还有一个问题，”苏瑾说，“薇薇安说我的队友暂时安全。但如果我们在三十多小时内什么都不做，她可能会失去耐心，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这确实是个难题。
陈禹思考着。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我们可以跟她合作。”
苏瑾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真合作，”陈禹解释，“而是假合作，争取时间。我们可以答应她的条件，但要提出要求——比如先释放部分队友，或者让我们确认所有人都安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观察他们的部署，寻找弱点，同时拖延时间。”
“很冒险。如果她识破了...”
“所以需要演得真。”陈禹说，“而且，我们可以利用我的‘新能力’。如果我能展示一些让她感兴趣，但又不足以满足她的东西，她可能会更愿意谈判。”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在刀尖上跳舞，既要让对方相信合作的可能，又不能真的交出核心秘密。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既能保护队友，又能争取时间的方案。
“我们需要一个具体的计划。”苏瑾说，“怎么联系她？怎么谈判？底线是什么？”
陈禹看向那个金属箱。薇薇安留下它，肯定有通讯功能。
他走近箱子，仔细观察。在箱子侧面，有一个小小的触摸屏。他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屏幕亮起，显示简单的界面：通讯、信息、地图。
他点击通讯。几秒后，薇薇安的声音从箱子中传出：“陈禹先生，你做出决定了吗？”
陈禹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表演。
“薇薇安博士，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但我有几个条件...”
谈判开始了。
而在山谷深处，那个被囚禁的金属笼子里，老吴正悄悄地将一个小装置塞进鞋底——那是小刘在被俘前偷偷塞给他的，一个微型定位器。
游戏，才刚刚开始。
各方都在布局，都在等待时机。
而雨林上方的天空，乌云正在聚集。一场暴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