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成功的喜悦很快被现实的壁垒冲淡。沈霄云发现，凝聚一个相对稳定的幽魂气旋已是极限，当他尝试同时维持第二个时，精神力的消耗陡然加剧，如同原本平稳的溪流骤然变成了需要分叉灌溉的田地，水量立刻捉襟见肘。
更棘手的是控制力的问题。
地下训练场内，沈霄云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面前，两团幽蓝色的气旋正勉强维持着盘旋。然而，它们的轨迹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迟滞和不受控的抖动，仿佛随时会脱离掌控。
“专注。”他对自己说，强行集中精神，试图让两个气旋同步执行一个简单的交叉穿梭指令。
其中一个气旋还算听话，划出一道略显生硬的弧线。但另一个却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偏离了预定轨道，直直地朝着站在一旁观察的陈默撞去！
“喂！”陈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身，血色气浪微微一闪。那失控的气旋撞在血浪上，如同肥皂泡般“噗”地一声溃散了，只留下一丝阴冷的气息。
沈霄云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一分，与那溃散气旋的精神联系被强行切断带来的反噬让他头脑一阵刺痛。剩下的那个气旋也因他心神波动而剧烈闪烁了几下，险些跟着崩溃。
“不行。”他有些疲惫地散去最后一团气旋，揉了揉眉心，“同时维持两个已经是极限，想要精细控制，难上加难。”
“你的精神力总量和微操精度都不够。”苏婉一针见血地指出，“构筑核心、过滤杂念、维持形态、下达指令……每一个环节都在消耗。你现在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却想同时踩着高跷杂耍。”
她的比喻依旧不客气，但沈霄云无法反驳。他能感觉到，古祭灵馈赠的“统御”真意更像是一个高屋建瓴的指导方针，具体如何落实，如何分配精神力量，如何建立更高效的控制连接，都需要他自己一点点摸索和锤炼。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韩影从阴影中走出，目光锐利，“你凝聚的这些‘幽魂’，似乎只能在离你一定范围内活动。超过这个范围，联系就会急速减弱，直至消散。”
沈霄云一愣，随即尝试。他凝聚出一团新的气旋，然后一步步后退。果然，当他退到大约十五米左右时，掌心那团气旋就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与他之间的精神联系也如同信号不良般时断时续。再退几步，气旋“噗”地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有效控制半径，大约十五米。”沈霄云脸色凝重。这个距离，在实战中实在太短了。无论是用于侦察还是干扰，都显得捉襟见肘。
“看来你这‘军团’的想法，路还很长啊。”陈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倒没有嘲笑，只是陈述事实。
石刚沉声道：“需要更多练习。”
林沐瑶递过一杯温水，柔声道：“霄云，别太着急。任何能力的成长都需要时间。你才掌握这种方法几天而已。”
沈霄云接过水杯，点了点头。他明白队友们的意思。能力的边界清晰地摆在那里——数量、控制精度、作用距离，都限制着他。盲目地追求数量或者复杂指令，只会适得其反。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急于求成地去尝试同时控制多个，或者追求复杂的战术动作，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夯实基础”上。
他反复练习单一幽魂气旋的凝聚速度，从最初需要近一分钟，逐渐压缩到三十秒、二十秒……力求在保证稳定性的前提下更快成型。
他专注于延长单一气旋的维持时间，并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最基础、最直接的指令练习——直线冲刺、急停、变向、环绕。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迅捷，消耗最少的精神力。
他不断测试和感知着自己的有效控制半径，尝试用不同的精神力输出强度来微调这个距离，寻找消耗与效果之间的平衡点。
这个过程枯燥而艰苦。一次次的精神力耗尽，一次次因控制失误导致气旋崩溃带来的反噬，都考验着他的意志力。有好几次，他因为过度消耗而脸色苍白，甚至需要林沐瑶的治疗才能缓解精神上的疲惫。
但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单一幽魂气旋的凝聚时间稳定在了十五秒左右，维持时间超过半小时而不会自然消散。基础指令的执行变得流畅而精准，控制半径也通过技巧的微调，勉强扩展到了接近二十米。
虽然距离他理想中的“军团”还相差甚远，但至少，这初步的力量已经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有了坚实的根基。
几天后，当韩影确认了前往暗影峡谷的路线和前期侦查情况后，团队决定出发。
站在安全屋门口，沈霄云最后尝试了一次。他心念一动，两个幽蓝色的气旋几乎同时在他身侧凝聚成型，稳定地悬浮着。他没有下达复杂指令，只是让它们静静地跟随。
这一次，两个气旋都稳稳当当，没有丝毫失控的迹象。
“看来，基础的同步维持，算是勉强过关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散去了气旋。
能力仍有边界，但他正在一点点地，将这条边界向外拓展。
暗影峡谷那未知的魂能波动，或许正是检验这初步成果，并进一步突破边界的最佳试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