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气氛因韩影带回的消息和那个冰冷的望远镜而更加凝重。被监视意味着行踪可能已经暴露，这里不再安全。
“必须立刻转移。”沈霄云当机立断，“对方损失了一个暗哨，很快会察觉。”
没有时间仔细讨论，五人迅速收拾了寥寥无几的随身物品，熄灭了应急灯，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弃仓库。
在韩影的引领下，他们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和废弃厂区之间，避开了主要道路和监控探头。最终，在天亮前，他们来到了城市另一片区域，一间由韩影提前准备的、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临街小公寓。这里人员混杂，流动性大，反而更适合隐藏。
公寓不大，陈设简单，但足够五人暂时容身。
惊魂甫定，疲惫感再次袭来。但没有人能立刻入睡。
陈默靠在窗边，小心地观察着楼下街道的情况，低声道：“那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林沐瑶坐在唯一的旧沙发上，双手交握，眉宇间带着忧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归墟’……听起来就很危险。”
石刚默默地检查着门窗的牢固程度，仿佛这样能增加一丝安全感。
沈霄云坐在一张木凳上，目光落在被韩影放在小桌上的那个望远镜上。“他们在找东西，或者说，在‘培育’什么。那个灰衣人头目提到了‘种子’和‘载体’。”他回想起矿坑底部那令人心悸的能量核心，以及被转化成傀儡的失踪者，“那些被控制的人，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载体’。”
“用活人做实验……”林沐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无法接受这种残忍的行径。
“那个苏婉，”韩影忽然开口，他靠在墙边，身影在黎明前的昏暗光线下有些模糊，“她似乎知道很多。‘蚀灵’、‘门’，这些称呼很准确。”
提到苏婉，陈默又有些来气：“她知道又怎么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
“未必。”沈霄云摇了摇头，他回忆起苏婉最后离开时，虽然态度冰冷，但并没有完全拒绝交流，尤其是在林沐瑶提到她伤势之后。“她出现在那里，本身就很说明问题。而且，她也被那股力量侵蚀所伤。”
他看向林沐瑶：“沐瑶，她的伤，真的需要特殊药剂？”
林沐瑶肯定地点点头：“嗯。那种扭曲能量的侵蚀性很强，会持续破坏生机并干扰能量运转。我的生命古树根基只能暂时压制和修复表层损伤，无法根除深层的污染。必须用蕴含纯净光元素或者强大净化之力的药剂才能彻底清除。配置那种药剂的材料很稀有，工序也复杂，市面上几乎找不到，恐怕只有一些底蕴深厚的元素世家或者特殊机构才有储备。”
沈霄云若有所思。苏婉出身元素世家，或许有办法弄到药剂，但肯定不容易。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我们需要和她谈谈。”沈霄云做出了决定，“但不是我们去求她。韩影，能找到她吗？”
韩影略微沉吟：“她行事谨慎，但并非无迹可寻。学院她很少回去，最大的可能，是回城中的苏家别院，或者……她自己的私人炼金工坊。给我点时间。”
“小心点，她现在可能对我们也有戒备。”沈霄云叮嘱。
韩影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身影再次融入阴影，离开了公寓。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几人轮流休息，保持着警惕。沈霄云尝试继续调息，但鬼神泣根基的异状依旧存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仿佛被矿坑深处的某种东西勾起了本质的渴望，这让他心生警惕。
午后，韩影回来了，带来了一丝线索。
“她在城东的‘流萤巷’，有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炼金工坊。那里守卫很严密，有元素结界。”韩影汇报道，“另外，我查到一点关于那些灰衣人的零星信息。他们的组织似乎被称为‘归墟教团’，行事隐秘，成员身份成谜，但近些年活动有加剧的趋势。官方对他们似乎也有所察觉，但缺乏实质性证据。”
“归墟教团……”沈霄云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仿佛触摸到了冰山一角。
“我们现在去找苏婉？”陈默问道。
沈霄云看了看窗外：“不，晚上再去。白天目标太明显。”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东的流萤巷并非繁华街区，反而显得有些古旧和安静。巷子深处，一栋看起来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外，笼罩着一层常人难以察觉的淡紫色能量薄膜，隐隐有电光流转。
“就是这里。”韩影低声道。
沈霄云上前一步，指尖凝聚起一丝幽暗气息，轻轻触碰那层结界。
嗡——
结界泛起涟漪，一股抗拒的力量传来，同时楼内似乎响起了轻微的警报声。
片刻后，小楼的门开了。苏婉站在门口，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紫色劲装，只是左臂的衣袖换成了新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加苍白了一些，眼神中的冷傲也难以完全掩盖那一丝疲惫与不适。
她看着门外的五人，眉头蹙起：“是你们？还敢找来？”
“我们需要谈谈。”沈霄云开门见山，“关于归墟教团，关于蚀灵。”
苏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谈？”
“就凭你的伤，靠你自己，或者你家族的药剂，恐怕没那么容易清除干净。”林沐瑶上前一步，语气温和但坚定，“那种侵蚀会不断消耗你的生命力和元素亲和力，拖得越久，对根基的损伤越大。”
苏婉眼神微变，显然林沐瑶说中了她的处境。她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别碰坏我的东西。”
工坊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各种精密的炼金仪器、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水晶瓶、以及堆积如山的古籍和卷轴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和奥术能量的味道。这里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元素与炼金术图书馆兼实验室。
苏婉走到一个工作台前，拿起一个半成品的水晶瓶，里面淡金色的液体微微荡漾。“你们想知道什么？”她的语气依旧不算友好。
“归墟教团是什么？他们的目的？”沈霄云问道。
“一群疯子。”苏婉嗤笑一声，将水晶瓶放下，“他们崇拜所谓的‘归墟’，认为那是万物终结与新生的原点，试图通过各种禁忌手段打开通往‘归墟’的‘门’，迎接所谓的‘净化’与‘升华’。蚀灵，就是‘归墟’力量泄露到我们世界所形成的扭曲产物，以生命和能量为食。”
“他们用活人做‘载体’？”沈霄云追问。
“嗯。”苏婉的表情严肃了些，“蚀灵需要凭依才能长时间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并逐渐适应规则。强大的修行者或元素使是它们最好的‘温床’。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只是失败品或者消耗品。”
众人心头一沉，用活人作为怪物降临的温床，这种行径令人发指。
“你为什么会去那个矿坑？”沈霄云看着她。
苏婉瞥了他一眼：“追踪一个教团的‘祭司’。他们最近活动频繁，那个遗迹的‘门’不稳定，是他们的重点目标。可惜，被你们打草惊蛇，让那个祭司跑了，还提前惊动了蚀灵幼体。”她语气中依旧带着埋怨，但比起之前的完全排斥，似乎多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认可？毕竟，没有沈霄云他们，她可能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你的伤……”林沐瑶关切地问。
苏婉抬起左臂，挽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腕上方那道依旧显眼的焦黑痕迹，周围皮肤下的血管隐隐发黑。“家族药剂师配置的净化药水效果不大。”她承认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伤势显然影响了她的状态。
林沐瑶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几株散发着清新气息的草药和一瓶她自己配置的翠绿色基础生命药剂。“我可以尝试用生命能量辅助，暂时加强你自身对污染的抵抗和清除能力，但根治……还需要更对症的净化之力。”她看向沈霄云，意有所指。
沈霄云明白林沐瑶的意思。他的鬼神泣之力在对抗蚀灵时展现了特殊的克制效果，或许对清除这种污染也有奇效。但他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还不够精细，贸然对他人使用，风险未知。
苏婉也看向了沈霄云，紫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和一丝犹豫。她显然也记得沈霄云那诡异力量对蚀灵的克制作用。
一时间，工坊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双方各有需求，也各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