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海风、训练和悄然滋长的情愫中飞逝。陆星衍一边在顾云深的潜店“打工抵债”,笨手笨脚却干劲十足地学着清理装备、协助教学;一边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调研他的“海洋垃圾智能收集与资源化系统”项目,在网上查资料、联系环保材料供应商、甚至试图看懂复杂的流体力学论文。
当然,他最“热衷”的工作,还是想方设法地“骚扰”顾云深。 “brian这个垃圾分离筛网的孔径选多大合适啊?太大了塑料瓶漏不下去,太小了水流阻力太大……”他抱着平板电脑,像只寻求抚摸的大型犬,自然地蹭到正在保养调节器的顾云深身边,胳膊几乎挨着胳膊,将屏幕怼到对方眼前。
顾云深会暂停手中的活,扫一眼屏幕,言简意赅地给出建议:“分级设置。初步粗筛用大孔径,后续精细分离用小孔径。具体数值需要计算流量和常见垃圾尺寸。别忘了预留海洋生物逃生口,这样你的产品会更符合海洋动物保护组织的调性”他的指尖偶尔会划过屏幕,指出某个参数,那修长的手指总能让陆星衍心跳漏掉半拍。
“哦!有道理!”陆星衍恍然大悟,趁机又凑近几分,鼻尖几乎能嗅到顾云深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机油味、海水清冽感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沉稳的男性气息,像阳光晒过的雪松,让他心猿意马。
有时,顾云深演示潜水动作,陆星衍会看得格外“认真”,目光肆无忌惮地流连在那副被潜水服包裹的、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线条上。
当顾云深察觉目光,抬眼看他时,他又会立刻假装看风景,耳根却悄悄红透。而顾云深,通常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并未真正斥责。偶尔,两人目光在空中不经意相撞,会有一个极短暂的停留,随即又各自移开,一种无声的、悸动的默契在悄然流淌。这些瞬间,都成了陆星衍心底最甜蜜的秘密风景。
然而,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这天下午,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如同一位不速之客,带着与海边休闲氛围格格不入的商务精英气场,停在了潜店门口。 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熨帖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正是陆景川的特别助理,李锐。
“小陆先生,”李锐推了推眼镜,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陆总很担心您。您在外散心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务需要您学习跟进。”
正抱着一堆湿漉漉潜水服往外走的陆星衍,一看到李锐,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猛地后退几步,后背死死抵住廊下的一根原木柱子,双手紧紧抱住,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大声嚷嚷起来,试图用声音掩饰自己的外强中干:“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的!李锐你少拿我哥压我!我现在有正事要干!我正在这里进行非常重要的……社会调研和商业实践!你回去告诉我哥,我不需要他安排我的人生!”
李锐似乎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小陆先生,请不要让我为难。陆总的意思是,如果您不配合,我可以采取必要措施‘请’您回去。”他的语气带着无形的压力。
“必要措施?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啊?”陆星衍声音拔高,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救命啊!brian!救命!有人要绑架良家妇男啊!”他一边喊,一边偷偷用眼神搜寻顾云深的身影,像只受惊后寻求主人庇护的小狗。
顾云深被外面的喧哗吵了出来,手上还沾着保养设备的润滑油。他看了一眼炸毛的陆星衍和一脸公事公办的李锐,眉头微蹙。 李锐见到顾云深,微微颔首,态度客气但疏离:“顾先生,打扰了。奉陆总之命,来接小陆先生回家。”
顾云深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走到陆星衍身边,不动声色地将他与李锐隔开,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李锐:“稍等。”然后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陆景川低沉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喂?” “陆总,是我,顾云深。”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brian?好久不见。星衍在你那里?” “是。”顾云深言简意赅,“他在这里很安全,没惹麻烦,反而……有些长进。”
他看了一眼依旧抱着柱子、眼神却巴巴望着自己的陆星衍,继续道,“他最近在认真琢磨一个新能源环保相关的项目,不是瞎胡闹,有自己的想法和初步规划。我看过,思路可行,有潜力。与其强行抓他回去做不喜欢的事,不如让他按自己的兴趣试试。我正在这边指导他。”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他正在做融资路演的准备工作,需要安静的环境。这个时候被打断,前功尽弃。”
电话那头的陆景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叹了口气:“把电话给李锐。” 顾云深将手机递给李锐。李锐接过,恭敬地应了几声“是,陆总,明白”,然后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顾云深。
他再次看向还抱着柱子的陆星衍,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公式化:“小陆先生,陆总说了,既然您有正事,并且有顾先生作保,他可以暂时不强迫您立刻回公司。但他希望您能真正做出点样子来。另外,”他目光转向顾云深,“陆总说,星衍就暂时麻烦顾先生多关照了。” 说完,李锐微微躬身,转身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