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虫鸣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只剩山风卷着松针,掠过篷布的沙沙声。
林晓星睡得正沉,忽然被一声极轻的闷哼惊醒。
像是有人被针扎了,气音里裹着隐忍的疼。
她猛地睁开眼,帐篷里透着点朦胧月光。
顾晏辰的呼吸声就在身侧,比刚才重了些。
她撑起上半身转头,见他侧躺着背对自己,肩膀绷得很紧,后背轮廓在月光里绷出一道僵硬弧线。
“顾晏辰?”她放轻声音,指尖刚要碰到他衣角,他后背轻轻颤了一下。
“没事。”他声音有点哑,像是刚从梦里拽出来,“吵醒你了?”
林晓星没信。
下午在山顶,太阳毒得很,他忙着搭帐篷又不肯涂防晒霜,后背早被晒得发红。
刚才在凉亭里,她就看见他颈后起了层细密疹子。
她摸索着从睡袋旁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微弱的光恰好照见他后颈,原本健康的麦色皮肤上,赫然印着一片刺目绯红,连耳后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红。
“还说没事?”她掀开自己的睡袋,窸窸窣窣摸出白天买的芦荟胶,“后背是不是晒伤了?”
顾晏辰似乎想转头,却被后背牵扯疼得倒抽口气。“一点晒红而已,”他试图辩解,“明天就好了。”
“等明天就该脱皮了。”
林晓星拧开芦荟胶盖子,冰凉的凝胶带着清冽草木香在空气里散开,“转过来,趴着。”
他没动,大概是觉得别扭。
帐篷空间狭小,两人睡袋挨着,他这一趴,几乎要占去大半位置。
林晓星没给他犹豫机会,伸手轻轻拽他衣角:“快点啦,晒伤疼起来能折腾一整夜。”
月光从帐篷透气窗钻进来,刚好落在他紧绷的肩线上。
他妥协了,缓缓翻过身,前胸贴着防潮垫,后背彻底暴露在微凉空气里。
林晓星这才看清,他后颈往下,直到肩胛骨位置。
整片皮肤都红得发亮,连手臂后侧都泛着不正常潮红,显然是白天暴晒所致。
更惹眼的是他后背线条。平日里被衬衫遮住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脊椎沿着后背中央划出一道利落沟,两侧是紧实的背阔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腰侧肌肉也绷着流畅弧度。
他大概觉得痒,下意识地抬了抬胳膊。
手肘弯曲时,大臂肌肉骤然鼓起一块分明形状,连带着小臂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看得入迷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晓星脸一热,赶紧收回目光,指尖沾了些芦荟胶按在他后颈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绷紧身体,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嘶气声。
“疼?”她放轻力道,指腹贴着他发烫的皮肤慢慢打圈,“我轻点。”
“没事。”他声音低了些,“你继续。”
芦荟胶在皮肤上化开,带着清清凉凉的触感,渐渐压下灼人的疼。
林晓星的指尖顺着他后颈的弧度往下滑,掠过凸起的肩胛骨时,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猛地一缩。
她这才发现,他不光后背晒伤了,连肩膀和大臂都没能幸免。
下午搬野餐箱时他挽着袖子,小臂暴露在外,此刻靠近手肘的位置,皮肤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你这胳膊也晒红了。”她皱着眉,另一只手抓过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他的手臂很长,肌肉紧实却不夸张,小臂上还留着点下午搬石头蹭到的灰痕,此刻被泛红的皮肤衬着,倒显出几分野性的张力。
林晓星指尖划过他小臂内侧,那里皮肤稍薄,红得更厉害些。她刚把芦荟胶涂上去,就见他手指蜷了蜷。
“痒?”
“有点。”他声音闷闷的,“比疼难受。”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包里翻出瓶薄荷膏,拧开盖子挖了点混在芦荟胶里:“这个止痒,就是有点凉。”
说着往他大臂上抹了些,指腹故意在他肌肉线条最明显的地方多按了按,“你这肌肉挺结实啊,平时经常锻炼?”
他大概是被她按得舒服了些,声音里带了点懒意:“偶尔去健身房。”
“看不出来啊。”林晓星故意逗他,指尖顺着他胳膊往下滑,快要碰到手肘时,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指腹带着点薄茧,轻轻攥着她的手,力道却不重。
“别闹。”他的呼吸扫过防潮垫,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再挠我要痒疯了。”
她乖乖停了手,转而专心给他涂后背。
月光越发明亮,透过帐篷布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亮了他腰侧的线条。
那里肌肉收紧时,能看到清晰的人鱼线轮廓,顺着腰线往下,隐没在宽松的运动裤里。
林晓星赶紧移开视线,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
“你腿是不是也晒到了?”她没话找话,目光落在他搭在睡袋外的小腿上。
他穿的是速干短裤,膝盖以下都露在外面,小腿肌肉紧实,线条利落,脚踝处还沾着点下午爬山时蹭到的草屑。
“没,裤子挡着呢。”他顿了顿,忽然侧过头看她,月光刚好照在他眼里,“你呢?下午穿的短裤,腿没晒伤吧?”
林晓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没有,我涂了防晒霜的。”
说着还故意把裤脚往上卷了卷,露出白皙的脚踝,“你看,完好无损。”
他目光在她脚踝上停了一瞬,忽然伸手碰了碰她膝盖外侧:“这里呢?刚才在石头上磕到的,没肿吧?”
她这才想起下午跳石头时膝盖磕了下,当时没在意,现在被他一碰,倒真有点隐隐作痛。
“好像有点疼。”她小声说。
他忽然撑起上半身,月光照亮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他伸手掀了掀她的裤腿。
指尖轻轻按在她膝盖的淤青上:“还好,没肿。”他的指腹带着芦荟胶的清凉,碰得她皮肤一阵发麻,“下次小心点。”
帐篷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林晓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芦荟胶的草木气,意外地让人安心。
他的手还停在她膝盖上,没来得及收回,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烫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那个……后背涂完了。”她率先打破沉默,往后缩了缩腿,“应该不疼了吧?”
他这才收回手,重新趴好,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好多了,谢谢。”
林晓星把芦荟胶塞回包里,刚要躺回自己的睡袋,却被他伸手拽住了衣角。
“怎么了?”她疑惑地回头。
月光下,他侧着脸看着她,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再陪我一会儿。”他声音很低,“刚涂完药,怕翻身蹭掉了。”
这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帐篷里明明宽敞得很。
但林晓星却没拆穿,反而往他身边挪了挪,后背贴着他的睡袋,能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山风还在吹着帐篷,远处隐约有猫头鹰的叫声,月光透过透气窗,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气,“我白天画的防蚊圈,是故意的。”
“嗯?”
“我就是想跟你待近点。”
她把脸埋进睡袋,声音闷闷的,“山里太黑了,我有点怕。”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从背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怕,”他说,声音就在她耳边,低低的,“我在。”
那一晚,林晓星睡得格外安稳。
她能感觉到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敢翻身,后背的温度透过睡袋传过来,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天亮时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阳光透过帐篷照在他裸露的后背上。
晒伤的红斑淡了许多,只剩下健康的麦色,肌肉线条在晨光里愈发清晰。
她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在心里偷偷说了句“谢谢”。
而熟睡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握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