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星蹲在棕榈树的树荫下,将最后半瓶保湿喷雾举到脸前,对着镜子疯狂按压。
细密的水雾喷在脸上,却混着汗水和没洗净的泥沙,在皮肤表面结成一层黏糊糊的膜。
她皱着眉,用指尖搓脸,指腹蹭过脸颊,带下一片花掉的底妆,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该死的定妆粉。”她小声骂了句,把空了的喷雾瓶扔到一边。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顾晏辰,他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破得像块抹布的衬衫被他随手搭在旁边的石头上,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草屑,料子却泛着低调的光泽,看着很顺滑。
林晓星的眼睛亮了亮。
她悄咪咪地走过去,捏着衬衫的一角拎起来。
料子果然是好的,细腻得像第二层皮肤,吸湿性看着不错——正好能当毛巾擦脸。
她刚把衬衫往脸上凑,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顾晏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指尖用力,捏得她手腕有点疼。
“放下。”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的衬衫不是让你擦脸的。”
“你放着也是浪费啊。”林晓星挣扎着想抢回来,手指不小心划过衬衫内侧的布料,细腻得让她愣了下,“你看这料子,吸汗又柔软,当毛巾正好——”
“这件衬衫是意大利手工定制,”顾晏辰猛地抽回衬衫,动作快得让她踉跄了下,“抵你半年工资。”
他抖了抖衬衫上的草屑,目光扫过她沾着泥的脸,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想用它擦脸?你脸镶钻了?”
“你!”林晓星气得跳脚,光着的脚丫在滚烫的沙子上跺了两下,脚踝处的珍珠脚链晃得厉害。
她转身冲回自己的化妆箱,翻出一支还没拆封的防晒霜,举到他面前晃了晃,粉色的瓶身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总比你这破布有用!”她的吊带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往下滑了滑,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汗水顺着锁骨往下淌,没入敞开的领口,“等你后背的伤口被晒伤,发炎流脓,求我给你涂防晒都没用!”
顾晏辰顺着她的视线瞥了眼自己的后背——破衬衫的裂口处,皮肤已经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被风吹过时,疼得像有细针在扎。
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嗤笑一声:“荒岛涂防晒?你告诉我,这东西能防老虎还是防野猪?”
“至少能防紫外线!”林晓星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把防晒霜怼到他脸上,“你以为你那身皮糙肉厚的就不用防了?等晒脱皮了,看你怎么动!”
她的声音又急又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湿透的吊带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胳膊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已经被晒得泛起不健康的红,连带着小臂内侧那片细腻的皮肤都透着点粉。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移开视线,重新靠回树干上,闭上眼睛:“不用你管。”
“谁想管你!”林晓星把防晒霜扔回箱子里,蹲在地上赌气似的整理她的化妆品。
手指划过那支断了头的“日落熔金”,突然想起刚才碰到他衬衫时的触感——确实是好料子,比她以前给前男友买的衬衫好多了。
她偷偷抬眼,看到顾晏辰闭着眼,眉头却微微皱着,显然是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裸露的胳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肌肉的线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平静海面上的波浪。
“哼。”她小声嘀咕了句,把那支防晒霜往他那边推了推,“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晏辰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也没说话。
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海浪拍岸的哗哗声,在两人之间悄悄流淌。
林晓星看着自己被晒红的小腿,又看了看他后背那道醒目的红痕。
突然觉得,这场关于衬衫和防晒霜的战争,好像从一开始,就没谁真正占了上风。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突然有点怀念空调房里的日子。
至少在那里,没人会因为一件破衬衫和一支防晒霜。
跟她吵得脸红脖子粗,更不会让她看着对方被晒伤的皮肤,心里泛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