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二楼,那间弥漫着药味与绝望气息的卧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叶凡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张万钧眼中最后一丝濒临熄灭的希望之火,却也带来了更深的不安。
“特殊的病灶?”张万钧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嘶哑,“叶医生,您是说……小女的病,不是脑炎?不是神经问题?那……那到底是什么?”
旁边的私人医生也皱紧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不解。现代医学的一切手段都已宣告无效,这个年轻人仅凭“看看”,就能得出不同结论?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令人心悸的“本源之眼”视野中。张雅头颅内那团浓稠如墨、不断搏动旋转的“死气”,散发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恶意,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病气都截然不同。刘明义体内的墨绿能量体虽然诡异,但更多是一种“惰性”的禁锢与侵蚀,而眼前这东西,则充满了主动的吞噬与毁灭欲望。
它不像病,更像是一个活着的诅咒。
“张总,”叶凡缓缓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张雅,语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令嫒的病,现代医学仪器检查不出异常,是因为病灶……不在常规的生理结构层面。”
“不在生理层面?”张万钧愣住了,私人医生更是忍不住开口:“叶医生,这……这怎么可能?疾病总是有物质基础的!”
“世界的构成,远比我们目前认知的要复杂。”叶凡转过头,看向张万钧,眼神锐利而专注,“我问几个问题,请您务必如实回答。”
“您请问!”张万钧立刻道。
“张小姐病发前,可曾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年代久远的古宅、墓葬区,或是接触过来历不明的古物?”叶凡紧紧盯着张万钧的眼睛。
张万钧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犹豫:“特殊的地方……小女喜欢探险摄影,三个月前的确跟朋友去滇南的原始雨林边缘采风……但那里只是偏僻,没什么古宅啊。至于古物……”他摇了摇头,“家里收藏是有一些,但她从不乱碰。”
“滇南雨林……”叶凡记下这个信息,继续追问,“病发前后,她有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绪?比如,无端的恐惧、做噩梦,或是提到过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万钧努力回忆着,脸色渐渐发白:“有……有!病发前那周,她总是说睡不好,做噩梦,说梦里有个黑色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我们还以为是她工作压力大,没太在意……难道……”
叶凡的心沉了下去。噩梦,精神预兆,这与能量层面的侵袭特征吻合。
“最后一个问题,”叶凡的声音压得更低,“张小姐病发后,除了昏迷,身体是否有其他难以解释的变化?比如,体温异常偏低,或是房间内偶尔会出现异常的阴冷感?”
这一次,不仅张万钧脸色大变,连旁边的私人医生和护士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有!有!”张万钧的声音带着颤抖,“小雅的体温一直比正常偏低,我们用保温毯时刻维持着!而且……而且这房间,确实经常莫名地发冷,空调怎么调都没用!我们还以为是病人体质虚弱的缘故……叶医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叶凡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隐瞒了。他必须取得张万钧的绝对信任和配合,才能进行下一步。
“张总,接下来我的话,可能超出您的认知,但请您相信,这是我基于祖传医术和特殊经验得出的判断。”叶凡神色无比严肃,“令嫒并非罹患寻常疾病,而是……被一种极其阴寒污秽的‘外邪之气’侵入了脑府!”
“外邪……之气?”张万钧和私人医生都懵了,这个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您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具有能量的负面信息场,或者一种特殊的污染性能量。”叶凡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它盘踞在张小姐的颅内,不断吞噬她的生机活力,导致她昏迷不醒。现代仪器检测不到它,是因为它目前的载体是更精微的能量层面,而非物质实体。但它造成的生命衰竭,是真实不虚的。”
他指着张雅的头部:“在我的感知里,那团‘邪气’呈现为浓重的黑色,冰冷、死寂,充满恶意。它才是真正的病灶核心!”
私人医生张了张嘴,想反驳这是迷信,但联想到房间诡异的低温和张雅无法解释的病情,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活生生摆在眼前。
张万钧则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这解释多么匪夷所思,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相信!“叶医生!既然您能看出来,那……那一定有办法治,对不对?!求求您!”
“办法有,但极其凶险。”叶凡沉声道,“这邪气已成气候,与张小姐的残存生机纠缠极深。强行驱除,如同在脑内进行一场精密的能量手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这邪气似乎具备某种微弱的‘意识’或‘应激性’,会对特定的能量刺激产生剧烈反抗。治疗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甚至引发未知变故。”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的私人医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地开口:“张总……叶医生说的这种‘黑色’……我记得,小姐刚昏迷时,有一次做脑部弥散加权成像时,有一位老技师私下嘀咕过一句,说小姐的脑干区域好像有极其细微的、无法解释的信号衰减,图像上看起来比周围组织‘暗’一点点,但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伪影或设备噪声……”
脑干!信号衰减!图像发暗!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入叶凡的脑海!
现代仪器并非完全没有捕捉到异常!只是那变化极其微小,被当成了噪声忽略!而这微弱的“发暗”,恰好印证了他“本源之眼”看到的黑色病灶!这说明,那邪气并非完全虚无,其存在已经开始对物质层面产生极其细微的影响!
这个发现,让叶凡的推断从纯粹的“玄学”猜测,找到了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科学旁证!
张万钧也猛地看向私人医生,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有这事?!为什么早没报告?!”
“因为……因为差异太小,完全在误差范围内,没有任何临床意义,按照规范不需要记录……”私人医生冷汗下来了。
“有意义!现在有无限意义!”张万钧激动地转向叶凡,“叶医生!这……这是不是证明您说的是对的?!”
叶凡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这证实了我的判断。那邪气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已经开始实质性地影响生理结构了!”
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建立。张万钧再无任何疑虑,紧紧抓住叶凡的胳膊:“叶医生!您放手治!需要什么,倾家荡产我也给您找来!一切后果,我张万钧一力承担!”
治疗前的准备紧张地进行着。张万钧派人以最快速度送来了叶凡所需的药材。叶凡则将自己关在隔壁房间,一边煎药,一边凝神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他需要炼制一种能够暂时强化和稳定自身生命能量的药汤,以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窗外,夜色渐深,乌云遮月,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不平静。
叶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味奇特的汤药回到卧室。他让众人退出房间,只留下自己和昏迷的张雅。
深吸一口气,叶凡将汤药一饮而尽。一股灼热的药力瞬间化开,融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让他那缕生命能量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和充盈。
他走到床边,再次开启“本源之眼”,那团盘踞在张雅颅内的黑色邪气,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搏动的速度微微加快,散发出更加冰冷的敌意。
叶凡并指如剑,将高度凝聚的生命能量汇聚于指尖,淡金色的微光在指间流转。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虚点向张雅额前的印堂穴,尝试将一丝温和的能量渡入,进行最初的试探。
就在那淡金色的生命能量即将触及黑色邪气的瞬间——
那团死寂的邪气猛地剧烈沸腾起来!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无数缕漆黑的丝线猛地爆散开来,不再是被动吞噬,而是化作一道道冰冷的黑色尖刺,凶狠地反向刺向叶凡渡入的那缕生命能量!
一股阴冷、恶毒、充满毁灭意味的能量冲击,顺着叶凡的能量连接,猛地反噬而回!
“哼!”叶凡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煞白,指尖的金光骤然黯淡下去!
那黑色邪气,不仅会抵抗,竟然还会……主动攻击!
叶凡迅速切断能量连接,踉跄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骇然!
这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它不仅是个病灶,更像是一个拥有自卫本能的邪恶活体!
张雅的身体也随之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飙升,发出刺耳的警报!
门外的张万钧等人听到动静,顿时紧张起来。
叶凡稳住呼吸,压下翻腾的气血,看着那重新缩回张雅颅内、却依旧散发着冰冷恶意的黑色邪气,脸色无比凝重。
常规的疏导与驱散,根本行不通!强行对抗,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最先遭殃的就是张雅脆弱的脑组织!
必须另辟蹊径!必须找到它的弱点!或者……一种能将其中和或净化的方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那里面,放着那本神秘的周老笔记。
或许,那里面记载的某些近乎失传的、涉及“祝由”、“符禁”的玄奥内容,能提供一线希望?虽然那听起来更加不可思议……
夜色更深了,房间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叶凡站在床边,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对手对峙。
破局的关键,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