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命?我不认命!”
李晓玲冷着脸,低吼了一声。
在村民惊讶的眼光中,她起身,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张大志。
“队长,麻烦你把我妈倒立起来。”
张大志微微一怔,“晓玲丫头,你妈救上来的时候,吐过水了。”
李晓玲摇头,“不,应该还有积水没有排干净!大队长,求你了,你帮帮我!”
张大志还想再劝说李晓玲,说黄秀丽没救了。
但是,看到李晓玲那充满期冀的眼神,他终究是不忍再劝。
他扭头看向请来的村医,“你也搭把手。”
村医自然是不会拒绝。
虽然医术谈不上高深,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着救死扶伤的责任心。
他点头,顺便把围观的村民,请出了门外。
村民们一个个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嘴巴却是没有停。
“我听说,那一天,好像是那个邓莲花来找黄秀丽的。”
“你确定?这邓莲花她自己说,她一直在家里啊。”
“可是,我在家里时,好像就听见了,这邓莲花叫黄秀丽帮忙呢。”
村民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八卦。
突然,房间里传出来“哗”的一声。
村民们住了嘴,一个个竖起耳朵听。
“妈,我是晓玲,我是晓玲!我回来了。”
“咳咳咳......晓玲,真的是你吗。妈妈,是不是到了黄泉路?你快回去.......”
“妈,你摸摸我,我是真的。”
“晓玲.......呜呜,我的女儿啊!”
屋子里又传出一阵哭声。
站在外面的村民们,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眶一红。
有人眼皮子浅,竟然也开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
邓莲花悄悄地站在大门口,伸着脖子,看到里面的情景,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她悄悄地退出人群,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老头子,老二媳妇没了,老二媳妇没了!”
李老头赶紧从屋子里探出头,“真的?”
此时,正是傍晚,李大龙、李小龙他们夫妻俩还在田地里挣工分,只有这老俩口在家。
邓莲花再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她难掩激动地走进屋子,“真的!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呢。这围观的人,都开始哭了。屋子里面也传出了哭声!”
李老头这下也不淡定了。
他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眼睛看向隔壁那高高的院墙,咧嘴一笑。
“死的好,这黄秀丽一死,这李晓玲我们就找个人把她给嫁出去了!这隔壁建好的三间房,都是我们老俩口的!”
邓莲花一怔,眼里闪过疑惑。
“老头子,你不是说,要把这个房子留给你的大孙子?”
李老头冷哼,“不这么说,这老大能够跟我一条心吗?他们家两个大学生呢。谁知道,以后有工作了,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老骨头。我现在给老大一家画饼,对他们好,他们以后才会对我好。”
邓莲花点头,觉得自家老头子说得对。
可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她又忍不住问:“那老三呢。老三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李老头大手一挥,“这还不简单?把老大一家哄好了,他们家发达了,能忘记了老三他们一家?老大,可是长子,他有义务照顾弟弟!”
邓莲花听到李老头这么说,开心了。
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在讨论房子的问题时,丝毫没有顾及到已经死去的老二李二龙,以及他的遗孀。
在他们心里,老二家没有孙子,那就算被踢出老李家了。
老俩口头碰头又商量了不少坏事后,决定去隔壁哭丧。
他们这会也学聪明了。
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负李晓玲,得借着“帮助”、“关怀”的名义,靠近李晓玲,让李晓玲放下戒备,最后再慢慢地把房子骗到手。
打定了主意,老俩口屁颠屁颠地出了门。
刚走到李晓玲家大门口,邓莲花双手举上天,猛地拍下两只大腿,嘴巴一张,就开始哀嚎起来。
“我这苦命的二儿媳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你命苦啊!”
李老头低着头,眼睛红红地,跟在邓莲花身后。
“老婆子,你节哀啊,可别伤了身子!”
邓莲花右手握成拳头,砰砰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老二儿媳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晓玲这个丫头的,也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呜呜!”
哭着哭着,邓莲花竟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李老头快步上前,扶住她,“老婆子,行啦,别哭了,这会让老二儿媳走得不放心啊!”
村民们看到这老两口这副模样,一个个投来奇怪的眼神。
“老李头,你们这个太缺德了吧?”
“对啊,有你们这样咒人死的吗!?”
“是啊,这多晦气啊!”
邓莲花光顾着哭了,没听清村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哀嚎。
“你们这些看热闹的,黑心肝,没良心啊。我二儿媳死了,我哭一下怎么了?”
有村妇早就看不过邓莲花了。
她站出来,冷笑,“邓老太婆,你们可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人家黄秀丽好好地活着,你们哭什么丧!难不成,希望她真的死了?”
李老头这一听,瞬间懵了。
他一把拉住邓莲花,扭头看向那村妇,目眦欲裂。
“你说啥,这黄秀丽没死?”
“我妈当然没死,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李晓玲端着熬好的鸡汤,站在房檐下,冷冷地盯着李老头和邓莲花。
晚春的微风,把碗里的鸡汤味,吹向了院子外。
邓莲花咽了咽口水,眼睛就像长了脚一样,恨不得飞到鸡汤里。
“你妈没死啊,你怎么不来告诉你爷和你奶我呢?害我们白哭一场。”
李老头反应也很快。
“对啊。自从你妈病了之后,我们老俩口那真是茶饭不思啊。你这个丫头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了,竟然不告诉我们!”
邓莲花舔了舔嘴唇,指着李晓玲手里的那一碗鸡汤,脸上难得浮现些许笑意。
“哎,这大冷的天,你爷和我也哭累了。你赶紧盛两碗鸡汤给我们暖暖身子!”
一向一脸严肃的李老头,也难得地温和起来。
“对,你奶啊身体不好。爷知道,你最是孝顺了,快去端两碗鸡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