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同情地看向王大为，“你儿子的小腿骨折了。手术费不贵，我们只收你35元。但是剩下的钱，就是一些器材费.....你要是觉得贵，那就用国内的，手术费就少点。一共250元。”
医生说了什么话，王大为已经听不进去了。
500元，现在杀了他，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莫小兰看向自家男人，“当家的快做决定啊。”
眼看着儿子腿折了，莫小兰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她的脑子乱哄哄，此时此刻，只能靠王大为拿主意。
王大为这些年，为了给妻子莫小兰调理身体，为了养活两个小孩子，哪里还有什么余钱？
他看了一眼莫小兰，咬了咬牙，然后扭头对医生说：“就要国产的吧，便宜！”
莫小兰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王大为，别过头，无声地落泪。
他们当然也想给儿子弄好点儿的材料。
可现实是他们没有钱。
李晓玲看到这情景，快步走上前，拿出一叠大团结塞进了王大为的手里。
“给孩子用进口的材料吧，好得快。”
王大为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大团结，一时语塞。
他本该拒绝，但是，并没有。
比起儿子有可能会成为残废，这点自尊不算什么。
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团结，生硬地道谢。
“谢谢，以后，会还给你的！”
“要真的谢谢我，那就帮我设计出一栋漂亮的设计大厦。”
李晓玲淡淡笑着，望向王大为。
王大为生硬地点头，“好。”
李晓玲没有久留，只是又和莫小兰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莫小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问：“你同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王大为不冷不淡地解释，“不是我同事。是爸妈他们那边的人。”
莫小兰本来还很黯淡的眼睛，瞬间多了不少光彩。
“你和爸妈修复好关系了。”
“没有。”
“哦，我以为你和父母和好了.......”
“老头子估计也不想见到我。”
王大为捏紧了手中的钱，脑海里又闪过王树多年前那个坚毅的眼神。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从医院出来，李晓玲骑着自行车，顶着大太阳去了黄秀丽摆摊的地方。
10月下旬的广州，天气依然跟夏天一样热。
她看到黄秀丽在烈日底下摆摊，累得满头大汗时，心里一阵抽抽。
“妈，那么晒，您怎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躲一躲？”
李晓玲心疼地看着黄秀丽晒黑的脸，把她拉到了树荫底下。
黄秀丽看见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摊位前，赶紧走了过去。
“买二送一。买两件短袖，送一双袜子！”
顾客拿着两件短袖，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又问：“真的可以送一双袜子？”
“当然，做买卖要讲究信用嘛。”黄秀丽笑着回答。
顾客一听爽快地付了钱。
黄秀丽开心地把5元钱，放进了口袋里，这才走回李晓玲身边。
“我要是不在摊位前，别人走过来看不见我，就会走过去了。这会错过不少生意。妈妈从小就在农村风吹日晒的，不怕。”
李晓玲看着黄秀丽好不容易养白的脸，又晒黑了，十分心疼。
“妈，你整天风吹日晒地摆摊，实在是辛苦。我最近看看有什么铺子，给你盘下来，好不好？”
黄秀丽连连摆手。
“不好，不好！广州的店铺多贵啊。一个月就要十几元。这不划算。还是摆地摊好，不用交房租！”
李晓玲皱了皱眉，“妈，可是会有人赶你们。你每次都带着东西乱跑实在是辛苦。而且，我不想让你总是摆地摊。”
黄秀丽笑着道：“摆地摊挺好啊，虽然辛苦，但是哪里有种地辛苦？最重要的是，能够挣到钱！妈妈一天生意好的时候，可以挣到这个数呢！”
黄秀丽朝着李晓玲比划了两个手指。
李晓玲知道，那是200元。
其实，她算过一笔账，黄秀丽来广州摆摊后，一个月能够挣到2000~3000元。
这个数目，现在听起来平平无奇。
可是，放在1979年的中国，已经是一笔惊人的数目了。
她们母女现在存在银行里的钱，已经超过了7万元。
因为有了7万元，所以，李晓玲才有了给王老开高薪资的底气。
摆地摊虽然能挣钱，但挣不了大钱。
李晓玲打算，把卖衣服的地摊生意，再拓展拓展。
她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了杨海兰。
杨海兰没和陈启荣离婚成功。
因为，陈启荣就像发疯了一样，天天来店铺找杨海兰的麻烦，甚至威胁杨海兰。
“你敢离婚，我就杀光你全家！”
“我还要放一把火，把你这个店铺给烧了！”
杨海兰起初以为，陈启荣只是放狠话。
可没几天，娘家打来电话，说杨海兰的父亲上街买菜，被陈启荣拿着棍子打了一顿。
听到这个消息，杨海兰赶回家看到父亲头上包扎着伤口，悲愤地痛哭起来。
为了不让娘家人受自己牵连，杨海兰只能忍气吞声。
李晓玲看见杨海兰时，差点儿没认出她。
几个月不见，她的脸上鼻青脸肿，眼角还有血痕。
李晓玲震惊不已。
“海兰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杨海兰没想到李晓玲会来，忙戴上了自制的口罩挡住脸上的伤口。
“哎，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李晓玲的目光，落在了杨海兰满是伤疤的手腕，“这是刀划伤的吧。怎么可能是摔倒的？”
杨海兰赶紧把袖子拉了下来，“我说摔倒的就是摔倒的。你啊，别管了。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怎么还不去上课？”
杨海兰刻意转移话题。
李晓玲没有上当，而是抓住杨海兰的手，诚恳地道：“海兰姐，我妈最近的生意特别好。这多亏了你店里的衣服。我想跟你谈一谈进一步的合作。”
提到谈生意，杨海兰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好啊，能够卖得出去，也证明你妈妈也是有做生意的头脑。毕竟，我只负责批发嘛。”
“海兰姐，我想问，你会设计、裁剪衣服吗。我觉得，现在市场上的衣服，都比较单调，我们可以试着卖一些不一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