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之会后的几日,侯府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仿佛有暗流汹涌。沈清尘(云青黛)能清晰地感觉到,府中巡逻的护卫似乎增加了,尤其是夜间,一些原本僻静的角落也时有目光扫过。石松那日成功脱身了吗?幽冥殿的探子是否还在暗中窥伺?这些疑问如同阴云,笼罩在心头。
但他无暇他顾。与石松的会面,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和自身实力的卑微。通脉期大周天的修为,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不堪一击。他必须尽快突破至先天境!唯有打通天地之桥,内力化为先天真气,才能初步摆脱后天浊气困扰,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和更快的修炼速度。
而手中的“凝阴丹”,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一场豪赌。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阴气最盛之时。沈清尘屏退所有下人,以身体不适需静养为由,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在内室布下简单的预警机关,而后盘膝坐于床榻之上,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巅峰。
那枚龙眼大小、通体幽蓝、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凝阴丹”静静躺在掌心。石松的警告言犹在耳:“药性霸道……需万分谨慎。”
没有退路了。沈清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仰头将丹药吞服而下。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如同一道冰线,瞬间炸开,化作汹涌澎湃的极寒洪流,疯狂涌入四肢百骸!恐怖的寒气仿佛要将他的血液、经脉、甚至灵魂都彻底冻结!剧烈的痛苦远超想象,让他险些晕厥过去。
他死死咬紧牙关,凭借前世磨练出的坚韧意志,强行守住灵台一丝清明,疯狂运转《玄阴录》中记载的、配合丹药冲击瓶颈的法门,引导着那狂暴的玄阴药力,向着通脉期与先天境之间那层坚固的壁垒发起了冲击!
“轰!”
药力如同冰河决堤,狠狠撞击在境界壁垒之上。壁垒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却让他经脉剧颤,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不够!还远远不够!
沈清尘双目赤红,将丹田内那团玄阴气旋催动到极致,不顾一切地吸纳着丹药散发出的精纯阴气,再次发起冲击!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经脉欲裂的剧痛,他的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意识在痛苦与寒冷的双重折磨下逐渐模糊。唯有那股不甘屈服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次次凝聚起溃散的力量。
就在他感觉身体即将崩溃,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清晰响彻在灵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那坚固的境界壁垒,终于被悍不畏死的冲击,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刹那间,仿佛天地初开!一股精纯而冰凉的天地灵气,透过那裂缝,丝丝缕缕地涌入他的体内!原本在经脉中奔腾的内力,如同百川归海,与这天地灵气交融,开始发生质变,变得更加凝练、灵动,带着一丝先天独有的纯净气息!
先天之境!
成功了!
沈清尘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强忍着突破后身体的虚弱和经脉的刺痛,全力运转功法,巩固境界,引导着新生的先天真气在已然贯通的经脉中运行周天,滋养着受损的肉身。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药力被炼化,境界彻底稳固下来时,窗外已现出微弱的曙光。
沈清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抹幽蓝色的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他感受着体内那缕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与天地隐隐共鸣的先天玄阴真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甚至能听到院中雪花飘落的簌簌声,能感知到天地间流淌的、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玄阴之气。身体轻盈如燕,对自身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只是初入先天,实力依旧低微,但这一步的跨越,意义重大!他终于真正踏上了武道之途,拥有了在这盘棋局中,落下第一颗属于自己棋子的最基本资格!
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天色上,眼神锐利如刀。
突破先天,只是开始。接下来,他必须利用谢锋离府、幽冥殿尚未完全掌控局面的这段宝贵时间,尽快前往黑风峪,寻找玄阴玉髓!
而就在他谋划下一步行动时,秋禾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世子妃,奴婢今早去大厨房,听到几个婆子在偷偷议论,说侯爷离府前,似乎秘密召见过一个从北边来的、打扮古怪的客人,那人浑身裹在黑袍里,气息阴森得很,连侯爷身边的亲卫都退避三舍。”秋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她们还说,那人好像提到了什么……‘幽狼’大人即将南下的消息……”
幽狼!
沈清尘心脏猛地一缩!《玄阴录》的末尾,曾潦草地提过一笔,幽冥殿中有代号“幽狼”的执事,专门负责追踪和处理“特殊体质”的目标,手段残忍酷烈!
幽冥殿的人,竟然已经和谢锋接触过了?而且,“幽狼”即将南下?目标是谁?是他这个身负玄阴灵脉的“世子妃”,还是……青衣阁的残部?
危机,如同悬顶之剑,骤然逼近!
沈清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看了一眼秋禾,这小丫头无意中打探来的消息,或许救了他一命。
“此事不要对外人提起。”沈清尘沉声吩咐,随手将一支赤金点翠蜻蜓簪赏给秋禾,“你做得很好,以后听到类似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必须加快速度了!必须在“幽狼”抵达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或者……找到抗衡的资本!
黑风峪,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