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而在不久前,这支队伍还是七人。
但无论是叶觉玦还是许行钥,都没有停下动作,依旧专注于各自的作品,直至最后一块积木落定。
一时寂然无声,叶觉玦静坐原位,她的面前是一个过于规整的圆。
许行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变化,随口道:“难不成是淘汰的人太多,连她也没料到会是现在的局面?”
叶觉玦目光扫去,注意到许行钥虽语气随意,眼神却在谨慎观察四周,小心而戒备。
〖现在不是交流的好机会吗?你为什么不搭话。〗
洺垸似乎无法理解叶觉玦的沉默,提出疑问。
叶觉玦看着许行钥的背影,心中的想法却与洺垸截然不同。
但她并不打算说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怎么会只剩下两个人呢?看来,我得对下一个游戏做些小小调整了,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念头闪过的同时,朗悦的女声突兀响起,带着几分特别的意味在其中。
“然后,去体验真正的游戏。”
与之前一致,侧边白光先至,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悄然出现。
许行钥率先起身,嘴里还念叨着:“晋级游戏,倒是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叶觉玦站在门口向内望去,第三个房间以淡黄为主色调,渲染着古朴与典雅,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棋盘。
“围棋,两人对弈,胜者可跳过一个房间。”许行钥拿起石柱上的纸条,照例念出,接着随意落座,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淡然:“你先下吧。”
叶觉玦取过纸条,视线很快扫过围棋规则条眼,摇了摇头。
她拿起棋子,平静道:“按围棋规则来。”
许行钥偏头看她,眼神倒是没什么变化,“可以。”
猜先结束,结果是许行钥先手。
从他拿取棋子的手势来看,动作很是生疏,落子也很随意,像是随便找个空位一般,叶觉玦则是将棋子落在另一个半区。
几十手过后,局势也变得明朗。
〖优势很大。〗
洺垸在一旁点评起来。
〖照这样下去,不出意外,你会赢。〗
叶觉玦没有给予回应。
许行钥拿起一子,自顾自道:“看来我要输了,没办法,对围棋,我是真的不太在行。”
叶觉玦看着棋盘,心中并不认同他的说法,从几处隐晦的布局来看,许行钥明显是会的,只是她恰好避开了对方可能设下的局。
随着她又一子落下,优势也进一步被扩大。
再次轮到许行钥,他没有着急落子,而是抬起眼,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叶觉玦,仿佛在思虑什么。
叶觉玦抬起头,四目相对那刻,许行钥眼睛突然一亮,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件事,语气带着惊喜:
“你认识叶聆……珏,是这个名字吧,你们长得好像,不会是姐妹吧?”
叶觉玦执棋的手停住,目光闪烁,但仍是没有开口。
“难道我记错了?”许行钥说着,随手又落下一子,继续道,“可不论长相还是名字,你们都像是一家人。”
“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他语气带着感慨,话锋却突然一转,“当然,主要是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不然我也不会记到现在。”
“算起来,得有半年多……了吧?”他像是在回忆,带着几分不确定。
“半年前?”叶觉玦终于开口。
“应该是。”许行钥点头,对叶觉玦的回应略感惊讶,语带玩味,“看来之前的话题,你不说话,是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叶觉玦无视他话中的嘲讽,确认道:“你说,你见过叶聆珏。”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许行钥放下棋子,饶有兴致地反问,“难道我真猜对了,你们真是一家人?”
“……”
许行钥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像是想到什么,眼中兴趣更浓烈了,他身体微微前倾,顺势抛出了一个条件。
“你很想知道她的消息,对吗?只要你主动认输,我就告诉你。”
“我怎么确定……”
〖游戏第一,别忘了。〗
〖还是,你知道输掉棋局的人会面临什么?〗
话还未说完,洺垸的提醒或者说警告,已全然占据她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许行钥的笑意更浓。
她好像确实没什么自主话语权。
这个想法升起的同时,叶觉玦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坚定。
“你能保证吗?”
她的眼中混杂着期待,试探,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许行钥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只要你认输。”
“我……”
话音未落,视野变得扭曲,模糊。
叶觉玦抬起手,看见的是蓝白色条纹袖口,而眼前,是病房那面终日不变的白色墙壁,空旷的房间被白炽灯照得过于明亮,耳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喜悦的那个声音说。
“恭喜你,刚接到通知,有合适的心脏源了,手术这几天就可以安排。”
悲伤的声音那个声音却言。
“小觉,你妹妹她……自杀了,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什么话都没留下,你这几天能过来吗?怎么说,你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后事总得你来办。”
叶觉玦抬起头,麻木让她做不出任何表情。
突然被带回那个,既充满希望,又是她这一生中背负最深愧疚的那个时刻。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可质问仍未停止。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机会你等了二十年,错过这次,可能就再也没有了。”医生的语气变得直白而残忍。
“你怎么不说话?来不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当年你妈走的时候,可是亲手把你妹妹托付给你的,现在连她的葬礼你都不愿意来?”亲戚的话充满愤怒与谴责。
叶觉玦下意识去抓那把悬挂胸口的锁,却空无一物。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更清楚的是,这些话语,与那时几乎没有区别。
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