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其中,一尊巨大的白色塑像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边角处还立着一块牌子,写道:最满意的作品。
“这是要我们堆积木?”许行钥注意到四周散落的零件,疑问道。
夏弄溪捡起一块积木,来到一处桌位前,发现除了为成品预留的空位外,旁边还立着一个画板。
“怎么还要画画?”陆清跃脸色难看,拿起画笔时脸上含有纠结:“对画技应该没要求吧?”
“没有游戏说明吗?”夏弄溪向上方望去。
话音落下,如同姗姗来迟,中央的石柱升起,离得最近的许行钥随手拿起纸条,念道:
“热身游戏,绘画并搭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你真的念完了?”夏弄溪提出疑问,“规则这么简单,有点奇怪。”
许行钥将纸条放回原处,不在意地说:“只提取了关键词,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自己再看一遍。”
说完,他不再多言,拿起画笔在画板上勾勒起来。
“……”
夏弄溪犹豫了一下,似乎担心回看的行为会引发同伴信任危机,最终没有再去翻看。
叶觉玦拿起纸条扫视一遍,确认关键信息无误后,也找了个位置开始创作。
坐下时,她注意到邻座许行钥投来的视线。
〖我很好奇,你对“最满意”的定义是什么。〗
笔尚未落下,洺垸的询问便已先到来。
叶觉玦自顾自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没有进行回应。
夏弄溪静静看着白纸,没有立即动笔,而是沉思着那句话的含义。
最满意的作品。
她看向中央那尊几乎高耸入云的塑像,虽然有些夸张,但游戏设计者似乎已给出了某种暗示。
而对夏弄溪而言,答案要困难得多,若遵循设计者的偏好,她或许该画一幅以人为本的作品,但规则要求是自己,这让她有些犹豫。
思考许久,她仍觉得艰难,可转过头,发现其余三人都已在绘制中,仿佛这并非什么难题。
难道不该考虑得更周全些吗?
夏弄溪想不通他们的做法,内心不免焦躁起来,疯狂在记忆中搜寻,究竟什么才是最满意?
终于,一个画面闪过,是一年前获奖的比赛,那时她确实难得的喜悦,虽然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但考虑进度相较于他人太慢,她还是选择以奖杯为题。
确定下来后,她开始勾勒草图,并且上色,涂抹间,一段久远的记忆突然出现,其中那句赞许声,犹在耳畔。
夏弄溪停下了笔,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答错了,如果以比赛成就来衡量满意,什么都比不上童年那次因失误止步决赛,第一次品尝失败的经历,毕竟,那次她得到了来自母亲的鼓励与嘉奖。
也是唯一的一次。
想到这,她瞬间不再犹豫,决定更换主题。
挨着边角换上新纸,很快,一张绘有金色奖杯,熠熠生辉的画飘落在地。
而座位上的人,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叶觉玦自然也注意到了,夏弄溪的情况,但相较于眼前的作品,且这已非第一次发生,她还是继续投入搭建中。
进度遥遥领先,她已进展到积木搭建阶段,手边的画作上,只有一个极为简洁的圆圈。
目睹又一人消失,陆清跃的动作不免迟疑了。
他选择临摹的是中央塑像,除了投机取巧,也带着几分无奈,在创作上,他实在没什么想法。
夏弄溪的消失,他也只能再次归结于莫名的隐藏规则,尽管他已隐约猜到原因。
目光落在地上的画纸,回想夏弄溪消失前的动作,陆清跃有了推断,恐怕与试图更换作品有关。
既然选择了,就该坚定下去,他认为自己的推测没什么问题。
落下最后一笔,画作完成,他拾起周围散落的积木,开始最后一步搭建任务。
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脚下的积木杂乱无章,寻找合适的形状本就不易,匹配颜色更是难上加难。
最终,他只能放弃配色,退而求其次,去寻找形状合适的配件。
即使如此,这也耗费了他一番功夫。
随着一块块积木垒起,塑像初具雏形,陆清跃颇为满意,心想就要成功了,可当他弯腰拾取新配件时,在角落意外瞥见了一块新积木,它的颜色更贴近原塑像。
犹豫许久,考虑到最满意的要求,陆清跃还是决定更换,因为这样更贴切。
他的手搭上桌沿,正准备替换,寒风裹挟着雪花袭来,陆清跃只觉得寒冷刺骨,手中的积木也化为了冷硬的面包。
眼前的景象变得无比熟悉,更是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
“清跃……选我好吗?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一个微弱的女声响起,她的脸上已结满白霜,眼中是无力的绝望。
“让我活下来,求你了……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另一边,年纪相仿的男子状况同样凄惨,言语间尽是恳求。
我在做梦?
陆清跃摇摇头,下意识躲避着两人投来的求助目光,他想掐自己,用疼痛唤醒真实,可手指僵硬无力,甚至还带着血迹。
他后退几步,仍是难以置信,看着正艰难爬来的两人,更加惊恐了。
哭泣与哀求仍在继续,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的腿脚上,无一例外带着伤,一个伤在腿,一个伤在脚,均无法行动。
而此刻,他们的请求却是一致的:
“求求你,选我,选我吧!”
每一句哀求,都将陆清跃拉回了那个可怕的时候。
那时暴风雪肆虐,在雪山辗转多日后,他们终于收到下山即可结束的通知,可事实上,能行动的只剩他一人,而活下来的却有三个。
最终,他只能沉默地向两人宣布,自己只能带一个下去的事实。
谦让?争吵?
具体的细节他已模糊,只记得当他做出选择后,在下山途中又遇暴雪,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将选中的人遗弃在路上,独自离去。
可现在,这一切为何重演?
看着两人眼中越来越深的哀怨与仇恨,陆觉清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已被这寒冷冻住,不再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