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布满了整条街道,站在叶觉玦身旁,乔幽仪敛去了笑,认真问道:“这看着四通八达的,我们先往哪走?”
叶觉玦随意看了看,反问:“你最不想去哪边?”
乔幽仪仔细望去,很快答道:“右前方,那雾最浓,等等,你该不会是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我觉得这很不安全。”她表示拒绝。
“我们是来调查的。”叶觉玦话语里的意思也很清楚,说完,她直接朝那个方向走去。
乔幽仪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抗拒,但只能是跟了上去,不远处的宋承羽见状,也连忙追了过来。
这里雾浓厚得几乎令人窒息,但越往深处走,叶觉玦就越发确信,她来对了。
耳边时而传来悠长的叹息,时而又是哀怨的哭泣,身体也愈发沉重起来。
但更诡异的是,这条看着荒芜的街道,竟显现出生活的痕迹,散落的瓜果皮,倒地的立式招牌,以及逐渐变得清晰的街景,都在预示着这里的异常。
呼吸也变得困难,仿佛不是在雾中穿行,而是在深海里挣扎。
宋承羽和乔幽仪的状态更糟,从最初的落后几步,到现在已经是难以跟上,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自从转向来到这里后,他们的双腿就难以抬起,每步路都艰难无比。
叶觉玦没有减慢速度,她知道线索一定在前方,即使这次出行可能会折损人员,她也要往前。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今晚订单还没有结束,那么,所有人都会迎来死亡。
“感觉……快走不动了。”乔幽仪艰难开口,不过嘴上是这样说,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宋承羽没有说话,但他看上去比乔幽仪还要疲惫的多,连衣物都被汗水浸湿,恐怕开口都极为困难。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望向叶觉玦,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叶觉玦毫无情绪的看着他们,平静的道:“你们可以休息。”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了。
空气在进一步的稀薄,犹如在攀登无法测量的高山,又好像置身于不可呼吸的深海,到最后,一切全凭借意志力坚持。
浓雾散开,出现在眼前的,是相比较淡的雾气,叶觉玦知道,终点就要到了。
如海市蜃楼般,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而当叶觉玦真正看清它的模样时,始终没有停下的脚步,一下停止了。
“幸好,差点以为赶不上了。”乔幽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喘息,继而又戛然而止,她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我们周围竟然一直是这样的吗?”她难掩震惊。
眼前并非是繁华的街道,而是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黑色废墟,无法去判断曾经有多热闹,只知道,目之所及处,皆是房屋高楼,便能让人想象着,这里曾是何等热闹的居民区。
“这得死多少人啊。”沉默良久,宋承羽不忍道。
与此同时,一直萦绕在他们身边的雾气忽然消散了,微风拂过,带来焦糊与一丝怪异的气味,废墟上跳跃着红色的光点。
雾又起了?
不,那是烟。
直到此刻,叶觉玦才猛然惊觉,这从来就不是雾,而是吞噬一切大火所产生的浓烟,即使火焰早已被熄灭,但烟却久久不散,仍滞留在这片土地,而现在。
它们复燃了。
“快走!”乔幽仪一把拉住叶觉玦的手就要逃离,但叶觉玦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一处。
在废墟中,一处幸存之地,高大电线杆上,张贴着一张突兀却干净的报纸。
“放手。”叶觉玦用力一挣,却发现毫无作用,她目光变冷,“线索在那里,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
“什么线索都比不上命重要,那绝对是诱饵,我不可能让你去的。”乔幽仪态度更加坚决,毫无放手的意思,拉着她就要继续走。
谁也没想到,在两人争执时,默不作声的宋承羽竟冲了过去,他一边小心撕扯报纸,一边警惕渐起的火焰,高喊:“我来拿,马上就好!”
闻声,争执的两人顿时住手,乔幽仪眼见无法阻拦,气道:“都说是陷阱了,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吗?”
叶觉玦也很生气,但乔幽仪仍没有松开她,她只能是站在原地紧盯宋承羽。
“很快就好……不会有问题。”宋承羽依旧在撕扯着,前面都很顺利,来到最后一角时却突然异常牢固。
他心急如焚,想只取上半部分,却发现,明明是寻常的纸,此刻却坚硬无比,不用想他都知道有问题,但只差这最后一点,他真的不甘心,又改用携带的刀具去刮。
“还不走,你真不要命?”眼看烟雾由白转变为黑,乔幽仪看着这两个,一个要往前冲,一个不肯走,绝望又崩溃,却也做不到独自逃离,只能是干着急。
在叶觉玦视线里,新出的黑烟并未去四散,而是仿佛有目标地齐齐飘向了宋承羽。
“放下,它没你的命重要。”叶觉玦终于说道。
宋承羽本来已经有了想走的意思,在听到这话后,反而是被激起了决绝。
我一定要拿到!
被黑烟笼罩前一刻,宋承羽终于扯下报纸,顾不上喜悦,他转身跑过来:“快走,我拿到了!”
这句话如同信号,身后沉寂的废墟猛然亮起,大火如同地狱烈焰般瞬间扑来,三人脑中只剩下了逃离的念头。
好在逃跑时,并没再遇到先前的阻力,眼见他们头也不回跑了许久,预想中的灼热却并没有到来。
回头看,只见整条街道如同垂死巨兽,在火焰中无力喘息着。。
“怎么说也算平安归来了。”回到大厅,乔幽仪勉强笑了笑。
叶觉玦沉默着,她看向了宋承羽。
与出发时的沉稳不同,他额头布满了汗,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我好像,不太对劲……”
他举起抓着报纸的右手,那只手已变为了如同雾的白色,细看之下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着,连带手的样子都在发生变化。
宋承羽扔下报纸,痛苦几乎是遍布了他的全身,什么话也再说不出了。
叶觉玦走近一步,抽出匕首:“这只手要不了了。”
宋承羽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他痛苦的蜷缩在地,只是在无助地点头。
叶觉玦并没有动手,她目光低垂,似乎是在想什么。
“让我来吧。”乔幽仪将手搭在叶觉玦肩膀,拿过匕首,然后走到宋承羽面前,语气哀叹:“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