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海货合作社的新章程
交换组的名气越来越大，连邻县的供销社都派人来考察。张建国召集大伙在大队部开会，烟雾缭绕中，他敲了敲桌子：“咱不能总小打小闹，得搞个正经章程。我看呐，就叫‘海岛风情合作社’，把交换组扩成正式的组织，晚秋当社长，长风当副社长，咋样？”
“好！”众人异口同声。林晚秋刚想推辞，就被王婶按住肩膀：“丫头，你脑子活，又懂技术，这社长非你莫属。”
顾长风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别怕，有我帮你。”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那我就试试。但有三条规矩，大家得听我的。”她拿出早就写好的纸条，“第一，公平分利，多劳多得，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干多少活拿多少报酬；第二，质量第一，所有出海货、手工艺品，必须经过检查才能出厂；第三，优先收购社员的产品，谁家有困难，合作社帮衬一把。”
“中！”“就按晚秋说的办！”社员们纷纷叫好，连最挑剔的李大爷都竖着大拇指：“这规矩定得公道！”
合作社挂牌那天，县上送来了块红绸牌匾。林晚秋揭下红绸时，阳光正好照在“海岛风情合作社”七个金字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顾长风站在她身边，悄悄递过来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质的社员徽章，比之前的铜章更精致，背面刻着每个人的编号。
“你的是001，我的是002。”他低声说，“以后凭着徽章领材料、算工分，清清楚楚。”
林晚秋捏着那枚属于自己的徽章，忽然想起刚认识顾长风的时候。他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沉默地跟在张建国身后，谁也没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少年，会成了自己最得力的搭档。
合作社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海柳烟嘴、贝壳项链成了县里的特色产品。有天，省里的外贸公司来人，想把“海岛风情”卖到国外去。林晚秋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心里既激动又忐忑。
“长风哥，你说……咱能行吗？”她把合同推给顾长风，“听说外国人对质量要求特别严。”
顾长风仔细看完合同，忽然笑了：“怕啥？咱的东西过硬！你忘了【星际3021年农业科学家星禾】给的《质量手册》？从选材到包装，每一步都按标准来，错不了。”他握住林晚秋的手，掌心温热，“再说，就算出了问题，我陪着你一起扛。”
林晚秋的心安定下来。她想起合作社的社员们，想起王婶编贝壳时专注的神情，想起李大爷打磨海柳时布满老茧的手，忽然明白：所谓的“海岛风情”，从来不止是产品，更是这群人手心的温度，是大家一起把日子过红火的劲头。
签合同那天，合作社全体社员都来了。外贸公司的人看着院子里整齐码放的货物，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分工表，忍不住赞叹：“你们这合作社，比城里的工厂还规范！”
林晚秋代表合作社在合同上签字，笔尖落下的那一刻，顾长风忽然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一幕。“等以后，咱把照片放大，挂在合作社门口。”他笑着说，“让后人都知道，咱海岛人是咋把小生意做成大买卖的。”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牌匾上。林晚秋望着眼前一张张笑脸，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就藏在这些日复一日的忙碌里，藏在大家手心的老茧里，藏在每一声真诚的“社长”里。
她知道，“海岛风情合作社”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她和顾长风，会带着这群可爱的人，把这条充满希望的路，一步步走得更稳、更远。
签下外贸合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仅传遍了整个公社，连县报的记者都背着相机来了。林晚秋站在合作社仓库前，看着记者对着码放整齐的海柳烟嘴和贝壳项链拍照，心里竟有些发慌。
“别紧张。”顾长风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手里拿着瓶凉白开，“就当是跟咱队里人聊天。”
记者采访时，最感兴趣的是合作社的“质量标准”。当林晚秋拿出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质量标准手册》，指着上面“海柳烟嘴雕刻深度不低于两毫米”“贝壳项链串绳拉力需经三次测试”等细则时，记者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海岛合作社的标准这么细致，比城里的工厂还严格。”
“不是严格，是实在。”林晚秋笑着说，“咱卖的不光是东西，是海岛人的脸面。”
这话被县报登了出来，配着她和社员们检查货物的照片。王婶拿着报纸，翻来覆去地看：“晚秋这照片拍得真好，比年画里的姑娘还俊。”李老头则把报纸揣在怀里，见人就掏出来显摆：“咱合作社上报纸了！这海柳烟嘴，外国人都待见！”
合作社的订单越来越多，林晚秋琢磨着得添些人手。她在社员大会上提了这事，张建国想了想说：“邻村有几户人家日子过得紧，要不……吸收他们进来？”
“只要肯干活、守规矩，咱都欢迎。”林晚秋点头，“但得先培训，通过了质量考核才能上岗。”
顾长风补充道：“我跟李伯商量过，专门开个‘手艺班’，教他们打磨贝壳、雕刻海柳。咱老社员带新社员，手把手教，保准错不了。”
新社员入社那天，林晚秋给每个人发了枚“海岛风情”的银徽章。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别上徽章的样子，她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合作社时的光景——那时谁能想到，小小的交换组能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天傍晚，林晚秋正在核对订单，顾长风拿着个木盒走进来：“你看这个。”
盒子里是枚新雕的海柳书签，上面刻着行小字：“海岛风情，岁岁长安”。字迹算不上工整，却透着股拙朴的认真。“给记者同志的谢礼，也算替合作社做个宣传。”他挠了挠头，“李伯说这字刻得歪，让我再改改。”
“不用改。”林晚秋拿起书签，指尖划过凹凸的字迹，“这样才像咱海岛人的字——踏实。”
顾长风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说：“等这批外贸货发出去，咱去趟县城，给合作社添台打字机吧？你总手写订单，太费劲儿了。”
“打字机？”林晚秋愣了愣，那可是稀罕物。
“嗯。”顾长风点头，“我听供销社刘主任说，县百货公司刚到了一台，能用工业券换。咱合作社攒的券够了。”
正说着，仓库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新社员小张捧着串贝壳项链跑进来，脸上红扑扑的：“林社长，您看我这串……能合格不？”
项链的贝壳打磨得光滑透亮，配色也比之前匀称了许多。林晚秋拿起项链，对着光看了看：“合格了。小张，你这进步可真快。”
小张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都是王婶教得好，她总说，‘手里的活细一分，合作社的脸面就亮一分’。”
林晚秋心里一动，这话不正是自己常说的吗？原来不知不觉间，合作社的规矩早已变成了所有人的默契。
顾长风看着这一幕，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你看，咱这合作社，真成了一家人。”
林晚秋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仓库外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辉，也照亮了墙上那幅越变越大的订单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城市，已经从邻近的县城，延伸到了遥远的港口。
她知道，“海岛风情合作社”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这群人拧成一股绳，像守护自家脸面一样守护着“海岛风情”这四个字，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夜色渐深，仓库里的灯还亮着。林晚秋和顾长风核对完最后一份订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月光洒在“海岛风情合作社”的牌匾上，金字在夜色里闪着柔和的光，像极了这片海藏不住的、越来越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