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再次升起,驱散了战场上的血腥与肃杀。田庄内外,一片忙碌景象。昨日的修罗场,今日已变成巨大的宝藏挖掘地。
掩埋尸体、清洗地面是首要任务,以防瘟疫。随后,便是收获的时刻。完好无损的三十多匹战马被小心翼翼地牵入庄内临时搭建的马厩,由几个曾给大户人家养过马的流民负责照料安抚。那些受伤或受惊的马匹也被单独隔离,尝试救治。这些马匹,是此战最珍贵的战利品,是机动力和未来骑兵的种子。
缴获的武器铠甲堆积如山。皮甲、弯刀、弓箭,甚至还有一些马贼随身携带的干肉和奶疙瘩,都被一一清点入库。老灰头带着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从乞丐窝到如今兵甲粮秣堆积,恍如隔世。
然而,陈烬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这些眼前的财物。他站在修复好的庄墙上,眺望着黑云山的方向,心中盘算更深。
“过山风虽灭,但黑云山匪巢犹在。”陈烬对身旁的老灰头、猴子、木根等核心骨干说道,“其老巢必然还有留守人马,以及他们多年劫掠的积蓄。若不趁其群龙无首、惊魂未定之时一举端掉,等残匪汇聚,推出新的头领,必成心腹大患。”
“头领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打下黑云寨?”猴子眼睛发亮,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错!”陈烬斩钉截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黑云山易守难攻,若能拿下,那里将是我们更好的根基!而且,我们需要山寨里的积蓄,来养活更多的人,打造更强的武装!”
此举无疑是大胆的。田庄刚刚经历血战,人员疲惫,伤亡需要时间恢复。但陈烬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必须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他立刻做出部署:
1. 休整与整编:给予将士们一天时间休整,救治伤员,同时从此次战斗表现优异者和缴获的战马中,立刻挑选人手,组建第一支骑兵斥候队,由猴子统领,要求五日内形成初步侦察能力。
2. 情报优先:派出手脚最利落、擅长山地行进的斥候,携带干粮,立刻出发,昼夜兼程赶往黑云山方向,侦查山寨虚实、留守兵力、布防情况。
3. 强化自身:铁匠铺暂停农具打造,全力利用新缴获的金属,修复和改良缴获的皮甲、弓箭,尤其是为可能的山地攻坚战准备足够的箭矢和攀爬工具。
4. 内部动员:陈烬亲自对全体人员进行动员,阐明攻打黑云山的必要性和好处(更好的家园、更多的粮食、永绝后患),将“保卫田庄”的被动心态,转变为“开拓基业”的主动进取心。
五天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准备中飞快过去。斥候带回了关键情报:黑云山寨因过山风带走主力而空虚,留守者不足五十,且多为老弱妇孺和伤兵,人心惶惶。山寨险峻,但防御松懈。
时机成熟!
陈烬留下老灰头带领三十人守卫田庄,照顾伤员。自己亲自率领包括新编骑兵斥候在内的七十名精锐(几乎是全部可战之兵),携带五日干粮和攻坚器械,顶着星光,悄然出发,直扑黑云山。
一路上,猴子率领的骑兵斥候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前出侦察,清除零星暗哨,确保了大部队行踪的隐蔽。三日后,队伍抵达黑云山下。
正如情报所示,山寨凭险而建,但守备极其松懈。陈烬故技重施,派精干小队夜间攀岩而上,解决掉打瞌睡的哨兵,然后里应外合,打开寨门。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留守的山匪根本没想到敌人会如此快出现在老巢,加之群龙无首,稍作抵抗便在“过山风已死,投降不杀”的喊话中纷纷弃械投降。
兵不血刃,黑云山寨易主!
当陈烬踏足山寨聚义厅时,才知道“过山风”这些年积攒了何等财富。粮食堆积如山,金银铜钱装了几大箱,还有大量的布匹、盐铁等紧缺物资。更重要的是,山寨的建筑完好,水源充足,防御体系本就成熟,远比田庄更适合作为长期发展的基地。
“传令下去,严守寨规,不得扰民(指山寨原有的老弱妇孺)。清点所有物资,登记造册。”陈烬下达了命令,同时亲自巡视了整个山寨,心中豪情顿生。
有了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险要基地,有了眼前的这些资源,他的事业,终于不再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而是有了真正扬帆起航的资本!
数日后,当陈烬率领得胜之师,押解着俘虏、运送着第一批缴获物资返回田庄时,留守的老灰头等人几乎不敢相认。队伍虽然疲惫,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尤其是那几十匹驮满物资的驮马,彰显着此次出征的巨大收获。
田庄与黑云山寨,连点成线,一片纵横数十里的区域,已然纳入了陈烬的掌控之下。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开,周围的小股流寇、坞堡豪强,再看向这片土地时,眼神中已充满了敬畏与惊疑。一股东方陌生的势力,正在这乱世的角落,悄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