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崩裂的轰鸣声还在耳畔回荡，严冰雪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便随着坠落的碎冰急速向下坠去。
风宝在空中急转，爪心银光一闪，堪堪照出下方倾斜的金属斜面。
那巨舟残骸的侧翼如断崖般横亘在冰窟底部，表面覆满玄冰，却仍透出森然秩序。
尉迟逸风半空中旋身，折扇疾点冰壁借力，一手将严冰雪揽住，肩头旧伤崩裂，血珠甩出，在冷雾中凝成细红冰粒。
两人滚落在金属斜面上，滑向巨舟裂口。风宝紧随而下，双翅一振，稳稳落在舱门前。
那道与灯座刻痕一致的符号，在幽蓝微光中缓缓流转。
“门开了。”风宝低鸣，鸡喙轻点符号边缘。
严冰雪撑身而起，指尖触到金属，寒意直透骨髓。
她未退，反将掌心按在符号中央。血痕甫一接触，整道舱门如活物般震颤，缝隙扩开，冷雾喷涌而出，内里深不见底。
尉迟逸风一把扣住她手腕：“气压不对，别贸进。”
话音未落，舱内骤然抽气，三人脚下打滑，直往里坠。
风宝振翅扑腾，尉迟逸风反手甩出折扇，扇骨卡进舱沿接口，硬生生将两人拽住。
他肩头旧伤撕裂，血顺着扇柄滑落，滴在金属地上，竟被迅速吸收，留下一道蜿蜒暗痕。
“这东西吃血？”风宝瞪眼。
严冰雪已从药囊取出一粒夜明砂，混着唾液涂在银针尖上，刺入舱壁导管。
微光映出内壁脉络，如经络般律动，一路延伸至深处。
“走。”她咬牙，“它认我的血。”
三人一鸡贴壁而行，风宝爪心银光在金属内失效，只能靠银针微光引路。
通道狭窄，金属壁上浮现出极细纹路，严冰雪瞥见一处血契铭文，形状竟与她掌心旧疤分毫不差。
“它在等我。”
尉迟逸风默然护在后方，折扇始终半开，随时准备格挡突袭。
他目光扫过壁纹，低声道：“这不是船。”
“是牢。”严冰雪接话，“关着不该存在的东西。”
通道尽头，一道弧形门扉横亘。门上无锁，唯中央凹槽如掌印深陷。
风宝忽地跃上，以喙轻啄凹槽，爪心银光与纹路严丝合缝，嵌入其中。
“咔。”
一声轻响，门内骤亮。
全息光影自地面升起，三维龙脉图悬浮空中，脉动频率竟与严冰雪心跳同步。
山川河流、皇城地脉尽数呈现，清晰如掌纹。
屏幕边缘浮出小字：“载体确认：严氏血脉·第9轮回协议启动。”
尉迟逸风瞳孔微缩：“它知道你是第九次。”
“不。”严冰雪盯着龙脉图，“它知道我一定会来。”
风宝绕着光影打转，忽然抬头：“等等，皇宫底下那个红点它在动。”
严冰雪凝神细看，只见龙脉中枢之下，皇宫地底隐现一未标注能量源，正缓慢抽取龙脉之气，流向未知方位。
那位置，正是三皇子封地祭坛所在。
“他不是在炼阵。”她冷笑，“他在偷。”
尉迟逸风折扇轻点光影，试图放大那处，却毫无反应。
他皱眉：“非触之物，如何操控？”
尉迟逸风对机关匣颇为熟悉，常以此自诩。
风宝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侧方一块凸起，歪头想了想，忽然说道：“这里是不是像你常玩的那个机关匣的复位钮？”
尉迟逸风一怔，随即抬手，以扇柄猛击凸起。
“嗡——”
全息图骤然切换，舱内警报声转为低频嗡鸣，倒计时悬浮半空：“系统重启，环境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00:05:00”。
“它要自毁？”严冰雪变色。
“不。”尉迟逸风盯着屏幕，“是清场。有人要来。”
话音未落，地面震颤，冰层裂痕蔓延至飞船基座，顶部冰锥接连断裂，砸在金属外壳上，发出沉闷巨响。
一道冰锥直冲驾驶舱入口，尉迟逸风横扇格挡，扇面凹陷，人被震退数步，肩伤再裂。
“找掩护！”他低喝。
风宝已扑向角落一金属箱，喙部连啄三下，锁扣弹开，叼出一只银灰色应急包。
严冰雪接过，迅速打开内有透明药剂、微型光源、以及一块刻有双龙缠绕纹的黑色石块。
她拿起药剂，标签上印着“基因稳定剂”，边缘却有一行极小手写痕迹：“给她，别让第九次白费。”
指尖一颤，她迅速翻过瓶身，不看第二眼。
尉迟逸风瞥见那石块，伸手欲取：“这是什么？”
严冰雪刚要递出，尉迟逸风指尖触及石面，骤然被一股电流弹开，虎口发麻。
“它不认你。”风宝道。
严冰雪深吸一口气，以指尖血滴于石上。血渗入纹路，石面浮现一行小字：“以我之血，封时空裂。”
她猛然睁眼，将石块紧紧攥入掌心，低声道：“这不是武器是钥匙。也是坟。”
尉迟逸风盯着她：“谁的坟？”
“我的。”她抬头，“第九次轮回，不是终点，是封印的开始。这石，是用我的命换的。”
风宝低头啄了啄应急包内未启用的光源，其银光与光源内部蓝光产生共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滴”声。
它忽然抬头，眼神罕见凝重：“这包，不是随便放的。”
尉迟逸风环视舱内，全息图仍在运转，倒计时停在00:04:12。
他沉声道：“系统停了重启，但没断电。它在等什么？”
“等我用这石。”严冰雪握紧龙脉石，“等我完成最后一环。”
风宝忽然振翅飞向控制台，爪子拍在“协议启动”选项上：“第九轮回协议，能反向追溯吗？”
全息图微颤，弹出新提示：“权限不足。需双因子认证：血脉+生物密钥。”
“我就是密钥？”风宝瞪眼。
“你不是鸡。”尉迟逸风冷冷道，“你是钥匙。”
严冰雪忽然将龙脉石按向控制台凹槽。石块悬停，未落。
“还差什么？”她皱眉。
风宝低头，爪心银光缓缓渗入石底，与石面纹路交融。
龙脉石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滴。”
全息图骤然放大，锁定皇宫地底能量源，弹出坐标与时间轴：“目标锁定：三皇子·李承乾。能量抽取进度：78%。预计完成时间：十二个时辰后。”
“他快成了。”尉迟逸风眯眼。
“那就让他成不了。”严冰雪收回龙脉石，塞入怀中，转身就走。
严冰雪眼中闪过决绝，她知道，为了阻止三皇子，为了终结这一切，她必须做出牺牲。
尉迟逸风拦住她：“你打算用这石？”
“不用它，我们连进祭坛都做不到。”她冷笑，“它认血，认命，也认我。我不用它，谁用？”
风宝飞至舱门，回头：“外面塌得厉害，再不走，咱们就得陪这船埋了。”
三人一鸡疾行而出，通道剧烈震颤，金属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严冰雪最后回望一眼，全息龙脉图仍在运转，皇宫地底那红点，正缓缓跳动，如心脏搏动。
她忽然想起星盘背面那半句铭文，低声自语：“北冥有骸，其名非舟。”
她声音极轻，“是为了引我来。第九次轮回，不是终点，是钥匙。”
她抬手，将应急包中的微型光源塞入风宝爪心。
风宝低头啄了啄，银光与蓝光再次共振。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