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化学课换成了老唐的“加餐特训”，内容是电磁感应压轴题的变形解法。老唐在黑板上画了个复杂的电路图，粉笔敲得咚咚响：“这道题，去年高考全省只有3个人做对，你们暑假班要是能有人解出来，我请全班喝奶茶！”
教室里瞬间沸腾。攸星泽举手：“老唐，要是解不出来呢？”
老唐冷笑：“解不出来？那就把这道题抄十遍，外加一篇800字反思。”
众人哀嚎。
苏诺盯着黑板上的电路图，眉头微蹙。瑞丞侧头看她：“卡住了？”
“嗯。”苏诺点头，“这个电容器的充放电过程我没想明白。”
瑞丞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迅速画了个简化模型：“你看，这里的关键是‘双杆切割’产生的电动势会反向影响电容器的电压……”
他的笔尖在纸上流畅滑动，字迹还是飞舞着，但很郎力，可以让人看清。苏诺盯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像镀了一层薄薄的阳光。
“懂了吗？”瑞丞抬头问。
苏诺回过神，赶紧点头：“懂了！”
瑞丞无语她跑神，耷拉着脸一脸严肃的把草稿纸推给她：“那你试试看？”
苏诺接过笔，按照他的思路重新推导了一遍，果然顺利解出了答案。她兴奋地抬头：“真的可以！”
瑞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轻声说：“你笑起来的时候，解题速度会快30%。”
苏诺一愣，无奈的一笑，胳膊往后面的桌子上一搭：“不是，瑞丞......你...这是什么歪理？”
“科学统计。”瑞丞一本正经，突然犯贱一样笑了起来，用笔轻轻敲了一下苏诺的脑袋：“我观察过。”
苏诺心跳漏了一拍，轻轻“哦”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把手放在刚才被敲的地方，慌乱的低头假装继续算题，却发现自己连笔都拿不稳了。
傍晚放学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八人推着自行车走出图书馆，廖晗涵伸了个懒腰：“累死了！老唐简直是把我们当高三牲口练！”
攸星泽搭着廖晗涵的肩膀，对“一支坚定的队”的成员说：“走，去我家吃西瓜！我妈今天买了个超甜的！瑞丞，朴翔，你们三个也去吧。”
徐沐安笑着回应：“生哥，我不去了，老唐留的那道电磁感应题我还没搞懂。”
朴翔拍了拍他的肩：“别卷了，再卷我们都要被你卷死了。”
瑞丞看向苏诺：“你呢？直接回家？”
苏诺犹豫了一下，还没回答，付资若先回答了：“我们今晚一起复习英语！况且攸星泽家就在楼上，没事儿的。”
瑞丞点点头，没再多问。
回家的路上，廖晗涵推着自行车，突然压低声音：“喂，你和瑞丞……是不是有点什么？”
苏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有点什么’？”
“别装傻！”廖晗涵眯起眼，“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苏诺心跳加速，都有点翘嘴了，调整了一下表情嘴上反驳道：“哎呀，晗晗……你看错了～”
廖晗涵“啧”了一声：“行吧，你不承认就算了。不过——”她突然凑近，“他今天递给你草稿纸的时候，你耳朵红得能滴血。”
苏诺：“……”
第二天早上，苏诺刚到图书馆门口，就看见瑞丞站在台阶上等她。他手里拎着两杯冰美式，递给她一杯：“昨晚睡得好吗？”
苏诺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触电般缩了回来：“啊、还行。”
瑞丞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说：“老唐今天要讲‘含容电路’的变形题，我昨晚整理了一份笔记，你要不要看？”
苏诺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进教室，廖晗涵和攸星泽已经在座位上冲他们挤眉弄眼。苏诺假装没看见，低头翻书包，却摸到了笔袋里的那颗纽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
暑假班的最后一周，老唐宣布要进行一次模拟考试。
“这次考试的成绩，会决定高三开学后的分班。”老唐推了推眼镜，“所以，都给我认真考。”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一向嬉皮笑脸的攸星泽都皱起了眉。
攸星泽和程澄嘉交头接耳起来：“不是，暑假班考试关咱们开学分班什么事儿？”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搞得。”
老唐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即刻制止：“行了，你俩，别老拆穿人了。”
班级里的人听后都大笑起来，算是缓解了一些气氛。
但苏诺握紧了笔，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老唐的样子不像玩笑。瑞丞侧头看她：“紧张？”
“……有点。”
瑞丞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我整理的必考题型，考前看一遍，能稳住心态。”
苏诺展开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重点，甚至还有手绘的电路图和函数图像。她抬头看他：“你昨晚熬夜写的？”
瑞丞笑了笑：“反正我也要复习，顺便而已。”
苏诺拿着那张纸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噢！”
考试那天，苏诺发挥得异常顺利。尤其是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竟然和瑞丞整理的题型几乎一模一样。交卷后，她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瑞丞。
他也正好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暑假班的最后一天，老唐罕见地没留作业。
“过几天开始，你们正式进入高三。”他环视教室，语气难得温和，“希望你们这一年，别辜负自己。”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掌声。
放学后，八人站在图书馆门口合影。廖晗涵举着手机：“来来来，都笑一个！”
“咔嚓——”
照片里，阳光正好，少年们的笑容明亮如盛夏。
瑞丞站在苏诺身边，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徐沐安和付资若站在一起两人相视的笑着——准备开拍时，徐沐安的手紧抓包带，往付资若的方向动了一下刚好碰到她的胳膊，付资若抬头看向徐沐安，徐沐安也顺势低头，两人又看了一眼触碰在一起的胳膊都笑了笑，画面刚好就在这一刻定格。
廖晗涵站在攸星泽和朴翔中间，三人笑的欢乐的看着前方的苏诺和瑞丞，准确来说是一脸吃瓜的表情。
攸星泽在后方甩着廖晗涵的包跑了过来，画面定格时粉色的包飞了起来，手中还扯着粉色的包带，听到摄影师的“123”立马就比了个“耶”。别说，还挺好看的。
苏诺低头看着照片，忽然觉得，这个夏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高三开学第一天，苏诺站在分班公示栏前，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A班的名单上，瑞丞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她却留在b班。公示栏玻璃反射出她微微失落的脸色，和身后不远处金琦琦得意的笑容。
怎么了，诺诺，至少我们几个还在一个班。廖晗涵拍拍她的肩膀，指向b班名单上熟悉的名字——攸星泽、徐沐安、程澄嘉都在。
苏诺像不在意一样笑着点了点头：“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儿。”目光却忍不住扫向走廊尽头。瑞丞正被几个A班学生围着说话，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那件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色t恤——暑假最后一天在图书馆屋顶，她不小心把可乐洒在上面时，他笑着说正好可以留作纪念。
苏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见瑞丞站在一步之外，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纸条，能帮我把这个交给程澄嘉吗？他分到你们班了。
他的眼神里有她读得懂的暗号。苏诺接过纸条，指尖相触时感受到他刻意多停留的半秒。她轻声应道，把纸条塞进校牌夹层——和那颗纽扣放在一起。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人群开始流动。瑞丞转身前突然压低声音：放学后，老地方。然后就被A班的同学拉走了。苏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金琦琦像条鲶鱼一样黏糊糊地跟了上去：“瑞丞！”
啧啧，这刚分班就开始传纸条了？攸星泽看到后调整好了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被苏诺用手肘狠狠顶了下肋骨。
b班的教室比原来小了三分之一，挤满了四十张课桌。程澄嘉的座位就在苏诺斜前方，她趁老师还没来，迅速把纸条递过去。程澄嘉挑眉展开，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纸条反手传了回来。
【图书馆三楼西侧书架，物理区最底层有个空档案盒，是我们的新信箱。——R】
苏诺把纸条夹进课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他们暑假就商量好的——如果分到不同班级，就找个隐蔽的地方传递笔记。她没想到瑞丞开学第一天就安排好了。
上午的课程像一场模糊的梦。苏诺机械地记着笔记，思绪却总飘向那张纸条。课间她去洗手间时，听见隔间外金琦琦尖细的嗓音：...我爸说了，这次月考后要重新调班，成绩好的可以申请去A班...
水龙头哗哗作响，苏诺看着镜中的自己——齐肩的黑发，因为暑假天天骑车晒得微红的脸颊，和微微发亮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期待放学后的秘密行动，像在进行某种刺激的地下交易。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苏诺故意磨蹭着收拾书包：“晗晗，生生，小木，等贝贝下来你们离开就好了，不用等我。”
几人点了点头就出门了：“诺诺，一会儿给你带奶茶。”
苏诺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朝几人的背影挥了挥手。
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快步走向图书馆。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图书馆三楼很安静，西侧书架更是人迹罕至。她蹲下身，手指微微发抖地摸向物理区最底层——
需要帮忙吗？
苏诺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抬头看见瑞丞蹲在对面的书架后，眼睛里盛满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他今天戴了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让她想起暑假那个可乐罐上的水珠，清凉又明亮。
你吓死我了！苏诺压低声音，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瑞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书架底层抽出一个蓝色档案盒，轻轻打开。里面已经躺着一本黑色笔记本。
我们的树洞。他小声说，把笔记本递给她，今天我值日，不能一起走了。你可以把想说的写在这里。
苏诺接过笔记本，指尖擦过封面粗糙的纹理。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瑞丞的字迹：
【9月1日，A班比想象中无聊。老位置被金琦琦占了，我换到了窗边。能看到你们班的走廊。
pS：今天化学课讲电解池，让我想起暑假我们做失败的柠檬电池。】
她咬住下唇，从笔袋里掏出钢笔，在下面写道：【b班果然是老唐教物理，和暑假班时我想的差不多，第一节课就给了下马威。程澄嘉上课传纸条被逮到，罚抄元素周期表十遍。
pS：图书馆顶楼的凌霄花快谢了。】
瑞丞凑过来看她写的内容，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际。苏诺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和暑假时一样。他突然伸手，用拇指擦过她脸颊：粉笔灰。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苏诺屏住呼吸，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让他感觉到有些...尴尬？看着他指尖那一点白色粉末，心跳快得不像话。
瑞丞把笔记本放回档案盒，推回书架底层：明天见。然后起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书架间。
苏诺又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拍了拍脸颊，等脸上的热度褪去才站起来。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正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接下来的两周，这个秘密的成了苏诺每天最期待的事。有时是简短的课堂趣事，有时是难解的习题讨论，瑞丞总会在末尾加上一句小小的，像是专属于他们的摩斯密码。
【9月5日，A班物理进度比你们快一章，需要笔记吗？
pS：今天路过b班，看见你趴在桌上睡觉，头发上粘了片橡皮屑。】
【9月8日，金琦琦父亲来学校了，和老杨谈了半小时。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pS：小卖部新上的蜜桃乌龙茶，给你放档案盒里了。】
【9月12日，月考范围出来了，比去年多了一章有机化学。
pS：你校牌的照片好像拍糊了，什么时候去重拍？】
苏诺每次都会认真回复，在字里行间藏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心事。直到9月15日那天，她照常去图书馆，却发现档案盒里除了笔记本，还多了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书签，木质边缘刻着细小的星星图案，背面用钢笔写着to S.N.。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翻开笔记本，当天的留言格外简短：
【明天开始要停更几天。父亲突然回来，要我全力准备月考。
pS：书签是用天文台那天的银杏叶做的。】
苏诺把书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叶脉被特殊处理过，在灯光下呈现出金色的纹路。她小心地把它夹进物理课本，正好是电磁感应那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