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江寻打断她。
“王梓不是那种人。
他当年帮我打过饭，我发烧时他守了我一整夜。
他不是坏人，只是……走投无路了。”
琳达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
“那你小心，见面地点要安全，最好有律师在场。”
“陆凛会安排。”
下午两点五十，江寻坐车来到城西的一家茶馆。
茶馆位置很偏，装修古朴，客人不多。
陆凛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
“王梓还没到？”江寻坐下。
“还有五分钟。”
陆凛给他倒了杯茶。
“他答应来，但要求只能见你一个人。
我在隔壁包间。”
江寻点点头，端起茶杯。
茶香清雅，但他没什么心情品。
两点五十五，包间门被轻轻推开。
王梓走进来，戴着口罩和帽子，整个人看起来比直播里更瘦，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他看到江寻，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先开口。
包间里很安静，只有茶水煮沸的轻微声响。
“江寻哥。”
王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江寻问。
王梓低下头，手指又开始绞在一起：
“直播里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我……我需要钱。”
“我知道。”
江寻说，“你妈妈怎么样了？”
王梓猛地抬起头，眼睛红了：
“你……你知道？”
“查到了。”
江寻说，“阿姨手术还顺利吗？”
眼泪从王梓眼眶里掉下来，他摘下口罩，擦了擦脸：
“手术做完了，但后续治疗还需要很多钱。
江寻哥，我真的没办法了……
星耀的人找到我，说只要我按他们说的做，就给我钱，还签我进公司。
他们说……说反正你现在自身难保，多我一个不多……”
江寻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才问：
“他们让你还说什么？”
“还有……”
王梓吸了吸鼻子。
“还有说你当年排挤同期，说你抢我资源……
其实那些资源，是他们自己找上你的，你根本没抢。还
有说你学历造假……
那个也是他们让我说的，说你只是进修班，不是正式学生……”
“这些我都知道是假的。”
江寻说，“王梓，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现在我给你一条出路，让你说出真相，你愿意吗？”
王梓愣了愣：
“什么……什么出路？”
“第一，你妈妈的后续治疗费用，我帮你解决。
第二，我可以介绍你去我朋友的工作室，他有做音乐制作，正需要人。
第三，只要你愿意公开澄清，并指认星耀娱乐胁迫你做伪证，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王梓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但是。”
江寻继续说。
“这条路很难走。
你会得罪星耀娱乐，可能会被他们报复。
而且即使你澄清了，也会有不信你的人骂你，说你是被我收买了。
你要想清楚。”
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茶壶里的水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江寻哥。”
王梓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你……你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我那样说你，你应该恨我的。”
“我不恨你。”
江寻说，“我理解你。
人在绝境里，会做出一些不得已的选择。
而且……”
他顿了顿。
“我相信当年那个守了我一整夜的人，本性不坏。”
王梓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他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眼神比刚才坚定了些：
“江寻哥，我愿意。
我愿意公开澄清，愿意指认他们。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妈妈的病……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
王梓说，“她一直以为我在外面，发展得很好，如果她知道我做了这种事……她会受不了的。”
“可以。”
江寻点头，“澄清的时候，可以说你是因为私人原因需要钱，不用提阿姨的事。
治疗费用我会匿名捐赠，不会让人知道来源。”
王梓看着他，忽然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江寻哥，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坐吧。”
江寻说，“我们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做。”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详细讨论了澄清方案。
江寻联系了琳达，让她准备一份声明稿；
陆凛从隔壁包间过来，带来了王梓母亲的治疗费用明细和转账记录——
这些是星耀娱乐胁迫他的直接证据。
“这些你是怎么拿到的？”
王梓惊讶地问。
“查到的。”
陆凛说得很简单。
“星耀娱乐做事不干净，留下了很多把柄。”
“那……那我什么时候澄清？”王梓问。
“明天上午。”
江寻说，“正好我的记者招待会是明天上午十点，你可以在我发言之后，现场连线澄清。
这样效果最好。”
王梓脸色变了变：
“现场？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
陆凛开口，“你站在真相这边，怕的应该是他们。”
王梓看着陆凛，又看看江寻，最终用力点头：
“好。我去。”
事情谈妥后，王梓先离开了。
江寻和陆凛在包间里多坐了一会儿。
“你觉得他会反悔吗？”江寻问。
“不会。”
陆凛说，“他眼神里的愧疚和感激是真的。而且……”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份文件。
“我刚才让赵锐查了王梓的详细情况。
他母亲的手术确实很成功，但后续的靶向治疗每个月要五万，他根本负担不起。
星耀娱乐答应给他五十万，但只付了三十万，剩下的说是等事成之后再付。”
江寻看着那份医疗报告，心里沉甸甸的。
“江寻。”
陆凛握住他的手。
“你做得很好。给一个人改过的机会，比把他逼到绝路更有意义。”
“我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他。”
江寻说，“那时候我们都没钱，吃最便宜的盒饭，住八个人一间的宿舍。
但他总是很乐观，说等出道了，要给妈妈买大房子。
后来我没出道，他也没出道，我们都走了不同的路。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陆凛没说话，只是握紧他的手。
“走吧。”
江寻站起身，“还有很多事要做。”
两人走出茶馆，坐上车。
车子汇入车流，驶向工作室的方向。
明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江寻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忽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