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间的空气凝重得如同实体。旧机器低沉的嗡鸣掩盖不住门外走廊传来的模糊人声和脚步声，威胁近在咫尺。
price的目光从夜莺瞬间恢复平静的脸上移开，内心的警报却未解除。那个旧泵房的标记显然触动了她深处的某个开关。
他快速打出战术手语：【Gaz，Soap，就位。Ghost，报告走廊情况。】
短暂的静电嘶嘶声后，Ghost冰冷平稳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如同耳语：“走廊。四名守卫。两人定点在控制室门外，两人巡逻。间隔…二十五秒。视野良好，无遮蔽。硬闯会触发警报。”
情况棘手。快速无声地解决四个分布在不同位置的守卫几乎不可能。
price看向夜莺，用眼神询问她的方案。
夜莺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目光扫过设备间角落一堆废弃的油桶和管线。
“制造局部混乱。声东击西。我去。”她低声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陈述，而非提议。
“不行。”price立刻否决。让她单独行动，尤其是在她状态明显不稳定的此刻，风险太高。
“这是最优解。”夜莺坚持，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可以利用维护夹层绕到他们侧翼。制造小型爆炸或火灾警报，吸引注意力。你们趁机突破。”
“我说了，不行。”price的语气加重，“我们需要同步行动。Ghost，能否远程制造干扰？”
“Negative。”Ghost的回答立刻传来，“角度太差，只有走廊尽头一个消防喷头。需要物理触发。而且，他们的巡逻路线会看到任何投掷物。”
僵局。
就在这时，夜莺突然动了。
她毫无征兆地转身，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扑向房间另一侧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工具箱！她的目标明确，里面可能有能制造简易爆炸物的化学品或工具！
她的动作太快，太决绝！
但有一道阴影比她更快！
几乎在她启动的瞬间，她身侧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Ghost如同鬼魅般从一堆废弃电缆后闪现。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渗透到了这个房间。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精准地扣住了夜莺去抓工具箱的手腕！另一只手的匕首刀柄已经抵在了她的肋下，一个足以瞬间让她失去行动能力的位置！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夜莺的身体骤然僵住。她被完全制住，Ghost的力量大得惊人，技巧更是登峰造极，锁死了她所有发力的可能。
两人瞬间陷入极度危险的僵持！Ghost的骷髅面罩几乎贴到夜莺的耳侧，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
“想都别想，‘清理工’。”Ghost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的‘最优解’里，是不是也包括把自己和半个工厂一起炸上天，好让我们‘高效’地冲进去？”
夜莺没有挣扎，她的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反而奇异地放松下来。但这种放松更像是一种捕食者被激怒后的绝对冷静。
她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制住她的Ghost，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被制服的慌乱，只有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讥诮。
“莱利先生，”她叫出了他的姓氏，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你的效率低下会害死所有人。放开我。”
“你的‘高效’才更可能让我们全部陪葬。”Ghost的手臂如同铁箍，纹丝不动，“指挥官说了，‘不行’。你的耳朵只是装饰品吗？”
“你们的规则在任务失败面前毫无意义！”
“你的失控才是任务最大的威胁！”
两人针锋相对，声音都压抑在极低的范围内，却充满了火药味，每一次呼吸都擦着引爆的边缘。
price没有立刻上前分开他们。他冷静地观察着。他发现，在被Ghost绝对控制的情况下，夜莺眼中那丝因旧泵房而起的焦躁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的、针对Ghost的冰冷对抗。
这似乎暂时压制了“潘多拉”的浮现。
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
“够了。”price终于出声，声音不容置疑，“放开她，Ghost。”
Ghost顿了一秒，才缓缓松开了钳制，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发动雷霆一击的姿态。
夜莺活动了一下手腕，上面被Ghost抓住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红痕。她冷冷地瞥了Ghost一眼，不再试图去拿工具箱，但眼神里的对抗丝毫未减。
“我们有新方案。”price快速说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夜莺，你和我，从正面制造短暂混乱。Soap，Gaz，你们从左侧那个通风口突入，第一时间控制左侧两名定点守卫。Ghost——”
price看向Ghost：“你解决右侧两名巡逻兵。在混乱开始的瞬间。能做到吗？”
Ghost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夜莺身上，仿佛在评估她下一步的危险动作，但他回答了price：“可以。需要精确 timing。”
“ timing 由我来创造。”price看向夜莺，“这次，按我的方案来。有问题吗？”
夜莺沉默地看了price两秒，又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像影子一样钉在她附近的Ghost。
“没有。”她最终吐出两个字，但补充了一句，“如果他失手，我会补枪。”
Ghost发出极轻的一声冷哼，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计划既定，无需多言。
Soap和Gaz迅速无声地移动到左侧通风口下。Ghost则再次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阴影里，不知去向。
price和夜莺对视一眼，同时拔出了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price深吸一口气，对着角落一个布满油污的废弃阀门开了一枪！
“噗！”
子弹击中金属，迸发出一小簇火花，引燃了渗漏的油污，瞬间腾起一小团火焰和浓烟！刺鼻的烧焦味弥漫开来！
几乎同时！
门外走廊传来守卫警惕的呼喝声和奔跑的脚步声！控制室门外的两名守卫也被吸引，下意识地看向设备间方向！
就是现在！
左侧通风口的格栅被猛地撞开！Soap和Gaz如同猛虎般扑出，精准地用枪托砸向最近的两名守卫的后颈！
几乎在同一毫秒！
右侧走廊阴影里，两声极其轻微的“噗噗”声响起！那是Ghost安装了消音器的mp7开枪的声音！
两名正跑向设备间的巡逻兵应声倒地，额头上精准地多了一个血洞！
一切在不到三秒内结束。四名守卫全部被解决，没有发出任何有效的警报。
Soap和Gaz快速将昏迷的守卫拖到隐蔽处。Ghost的身影从走廊尽头显现，对着price的方向打了一个【清除】的手势，然后再次隐入黑暗中警戒前方。
危机暂时解除。
夜莺将手枪收回枪套，目光扫过走廊里被Ghost精准射杀的两具尸体，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两件被清理掉的障碍物。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Ghost消失的方向，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讥诮和对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近乎纯粹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性能是否达到了预期标准。
Ghost的效率，显然得到了她冰冷的、专业的认可。
但这种认可，比之前的对抗更令人感到寒意。
“控制室。前进。”price低声下令，率先踏出了设备间。
夜莺无声地跟上，她的脚步依旧轻得像猫，仿佛刚才那场一触即发的内讧从未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根紧绷的弦，只是暂时被压了下去，并未消失。它缠绕在夜莺和Ghost之间，缠绕在效率与规则之间，随时可能再次崩裂。
而前方，就是这次任务的核心，旧泵房控制中心。
那里藏着任务目标，也藏着夜莺无法摆脱的过去。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