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私人疗养院。
午后三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病房,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切出温暖的光斑。苏明远坐在病床边的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轻声为妻子诵读。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病床上,云舒安静地躺着。她的眼睛微微睁开,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泊,虽然无法聚焦,但能看出在努力倾听。呼吸机规律地嘶嘶作响,心电图的绿线稳定地跳动。
这是她十五年来,最平静的时光。
没有追杀,没有阴谋,没有永无止境的提心吊胆。只有丈夫的声音,瑞士干净的空气,和窗外终年积雪的山峰。
苏明远放下诗集,握住妻子瘦削的手。那只手因为长期卧床而萎缩,皮肤薄得像纸,能清晰看到青色的血管。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阿云,”他低声说,“医生说你的指标稳定了。新药效果很好,也许……也许明年春天,你能坐起来了。”
云舒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蝴蝶振翅。
苏明远的眼眶红了。
十五年了。他等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终于等来了一丝希望。
为此,他成了“判官”,成了黑暗中行走的鬼。他手上沾满了血,灵魂堕入了深渊,但他不后悔。
因为阿云还活着。
只要能让她多呼吸一天,多看他一眼,他愿意永远活在黑暗里。
窗外,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低语:
“目标确认。三点钟方向,三楼病房。目标人物:苏明远,云舒。”
耳麦里传来沙哑的指令:“按计划执行。记住——要干净,要像……医疗事故。”
“明白。”
男人收起望远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医用冷藏箱。箱子里是几支药剂,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名称。他戴上医用手套,将其中一支抽进注射器。
然后,他走向疗养院后门——那里有一个供医护人员进出的小门,门禁系统已经被提前破解。
下午三点十分,疗养院换班时间。
保安室里,两个保安正在交接,监控屏幕上的画面一切正常。没有人注意到,三楼走廊的摄像头,有零点五秒的卡顿。
黑衣男人像影子一样滑进走廊,脚步无声。他推着一辆医用推车,上面摆着各种器械和药品,胸前的工牌显示他是“药剂科,李医生”。
没有人怀疑。
疗养院很大,医护人员很多,没人能记住每一张脸。
他在307病房门口停下,抬手敲门。
“苏先生,例行检查。”
同一时间,中国,深夜十一点。
顾宴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猎犬发来的调查报告。
“陈建明在国外确实有‘朋友’。”猎犬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在瑞士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叫‘李文昌’的华裔。这个李文昌……曾经是陈建明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后来加入了当地一个……不太干净的组织。”
顾宴盯着屏幕上李文昌的照片——四十多岁,戴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但眼神阴鸷。
“他有什么特殊技能?”
“医学博士,专攻神经毒素和药物代谢。”猎犬顿了顿,“三年前,他因为非法人体实验被美国吊销执照,之后就失踪了。现在看来……是被陈建明藏起来了。”
顾宴的心脏沉了下去。
神经毒素,药物代谢,医疗事故……
那张匿名照片里的时间戳——“三天后,下午三点”,正是瑞士时间的下午三点。
“他有能力制造一场……看起来像自然死亡的‘医疗事故’。”顾宴低声说。
“对。”猎犬确认,“而且很专业,连尸检都很难查出问题。”
“外祖父那边……”
“我已经通知疗养院加强安保,但不确定有没有用。”猎犬的声音有些凝重,“对方是专业人士,而且……可能已经潜伏进去了。”
顾宴握紧拳头。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外祖父被杀。
即使苏明远做过那么多错事,即使他手上沾满鲜血,但他……是母亲唯一的亲人。
而且,他已经忏悔了,已经放弃了,已经带着外婆去安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了。
他不该死。
“猎犬,”顾宴最终说,“我要去瑞士。”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太冒险了。你的伤还没好,而且……对方可能不止一个人。”
“我必须去。”顾宴的声音很坚定,“帮我安排最近的航班,还有……我需要武器。”
“顾宴,这不是游戏。”
“我知道。”顾宴闭上眼睛,“所以我更要去。”
挂断电话,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三个月前,他还是那个在圣英学院呼风唤雨的顾家大少。三个月后,他经历了母亲的死,父亲的真相,家族的背叛,以及……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
他变了。
变得更冷,更硬,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林晚端着牛奶走进来。
“还没睡?”她放下杯子,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这是……”
“要杀外祖父的人。”顾宴没有隐瞒。
林晚的脸色变了。
“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三点。”顾宴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瑞士时间。”
林晚沉默了很久。
“你要去?”
“嗯。”
“我跟你一起。”
“不行。”顾宴摇头,“太危险了。”
“上次你也这么说。”林晚看着他,“但最后,是我带你杀出去的。”
顾宴语塞。
确实,如果没有林晚,他可能已经死在陈建明的别墅里了。
“这次不一样。”他最终说,“对方是职业的,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人。”
“所以我更要去。”林晚在他对面坐下,“顾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们是……搭档。”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
“而且,你外祖父救过我们。如果不是他给我们那些证据,我们可能早就被陈建明灭口了。这份恩情……要还。”
顾宴看着她,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感动,愧疚,还有……深深的爱。
“林晚,”他握住她的手,“如果这次……”
“没有如果。”林晚打断他,“我们会活着回来,一起。”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顾宴最终点头。
“好。一起。”
瑞士时间,下午三点零五分。
李文昌推着医用推车走进307病房。
苏明远抬起头,看到他,微微皱眉:“今天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临时加了几个项目。”李文昌的声音很平静,“苏太太的新药需要监测血药浓度,另外……还有一些常规检查。”
他走到病床边,开始准备器械。
动作很专业,没有任何破绽。
但苏明远的直觉在尖叫。
十五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对危险有种近乎本能的敏感。眼前这个“医生”,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而且,他戴着手套。
检查血药浓度,需要抽血,戴手套是正常的。但李文昌戴的是双层手套,而且……手指微微发抖。
紧张?
还是……兴奋?
“等等。”苏明远站起身,“我想看看你的工作证。”
李文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工作证在办公室,我没带。”他笑了笑,“苏先生不放心的话,可以叫护士长来确认。”
说话间,他已经准备好了注射器。
针筒里的液体是淡黄色的,标签上写着“营养补充剂”。
但苏明远知道,那不是营养剂。
那是一种神经毒素,注入体内后,会在半小时内导致心脏骤停,而且尸检很难查出异常——这是他当年做“判官”时,常用的杀人手段之一。
“你……”苏明远的眼神冷了下来,“是谁派你来的?”
李文昌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注射器。
“苏先生,请配合。只是常规检查。”
“常规检查需要用这种药?”苏明远后退一步,挡在病床前,“李文昌,我知道你是谁。陈建明已经完了,你还要为他卖命?”
李文昌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苏明远冷笑,“因为我查过陈建明所有的‘朋友’。你,李文昌,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博士,因为非法人体实验被吊销执照,之后被陈建明收留,替他……处理一些‘麻烦’。”
他顿了顿。
“但你没想到,陈建明这么快就倒了。更没想到,他会让你来杀我,作为……最后的任务。”
李文昌的眼神变得凶狠。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了。”
他猛地扑上来,注射器直刺苏明远的脖颈。
但苏明远早有准备。
他虽然老了,但十五年的黑暗生涯让他保留了基本的自卫能力。他侧身避开,同时抓住李文昌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腕骨脱臼的声音。
李文昌惨叫一声,注射器掉在地上。
但病房里不止他一个人。
门外冲进来两个黑衣男人,手里都拿着枪。
“判官,”为首的男人冷笑,“退休生活过得不错啊。可惜……有人不想让你活。”
苏明远看着那两把枪,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他可以死,但阿云不能。
他转身,想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但枪声已经响起。
砰!
子弹没有打中他,而是打在了他脚前的地板上。
“别动。”男人举着枪,“我们只要你的命。你妻子……可以活着。”
苏明远看着病床上微微发抖的妻子,心脏像被狠狠攥紧。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阿云还需要他。
“如果……”他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比杀我更重要的秘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妻子?”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什么秘密?”
“关于顾氏集团……真正的秘密。”苏明远说,“陈建明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但他不知道,顾鸿峥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王牌?”
“一份文件。”苏明远一字一句地说,“可以证明顾长风当年的车祸,不是陈建明一个人做的。还有……另一个人。”
男人的眼睛亮了。
“谁?”
“我可以告诉你们。”苏明远说,“但你们要保证,不伤害我妻子。”
“可以。”
“那个人是……”
话没说完,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顾宴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身后跟着林晚和猎犬。
“放下枪!”顾宴的枪口对准那两个男人。
场面瞬间逆转。
李文昌已经疼得缩在墙角,那两个男人虽然拿着枪,但被三把枪指着,明显处于劣势。
“顾宴?”苏明远愣住了,“你怎么……”
“以后再解释。”顾宴盯着那两个男人,“猎犬,缴械。”
猎犬上前,迅速卸了两人的枪。
林晚则走到病床边,检查云舒的情况。还好,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
“外祖父,”顾宴收起枪,“您没事吧?”
苏明远摇头,看着顾宴,眼神复杂。
“你不该来的。”
“但我来了。”顾宴说,“而且……来得正好。”
他看着那三个杀手,眼神冰冷。
“猎犬,报警。把这三个人,还有他们背后的雇主……一起交给瑞士警方。”
猎犬点头,拿出手机。
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众人转头看去——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悬停在疗养院上空,舱门打开,一个人影顺着绳索快速滑下。
是个女人。
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身材高挑,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容貌。
她落地后,直接冲向病房。
“小心!”顾宴举枪。
但那女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到病房门口,一脚踹开门。
猎犬开枪,但子弹打空了。
女人一个翻滚避开,同时甩出两把飞刀——
嗖!嗖!
飞刀精准地割断了猎犬和顾宴手里的枪绳,枪脱手飞出。
“谁?!”顾宴厉喝。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病房里的苏明远。
然后,她摘下了面罩。
那是一张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脸。
苏明远更是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
“你……你还活着?”
女人大约四十岁,面容冷艳,眉宇间和苏婉清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锐利,像淬过火的刀锋。
她看着苏明远,眼神里有恨,有痛,还有……深深的失望。
“爸,”她开口,声音很冷,“十五年不见,您……还是这么自私。”
苏明远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顾宴也认出了她——照片上,母亲书房的合影里,那个站在母亲身边,笑容温婉的女人。
苏婉清的孪生妹妹,苏婉宁。
十五年前,和苏明远一起“病逝”的苏婉宁。
“小姨……”顾宴喃喃自语。
苏婉宁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顾宴,你长大了。”她说,“比你母亲……有出息。”
然后,她重新看向苏明远。
“爸,您为了救妈,创建‘Z’组织,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您还记得吗?”
苏明远闭上眼睛。
“我记得……”
“那您记得,十五年前,您为了拿到一种实验性药物,让我去接近那个美国医生,最后……被他下药,被他囚禁,被他当成实验品吗?”
苏婉宁的声音在发抖。
“我在他的地下室里,被关了三年。三年里,他每天给我注射各种药物,做各种实验。我的身体,我的神经,我的……一切,都被毁了。”
她解开作战服的领口,露出脖颈——那里布满细密的针孔和疤痕。
“如果不是我自己逃出来,我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苏明远睁开眼睛,老泪纵横。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苏婉宁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爸,您知道我这十五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改名换姓,整容,加入雇佣兵组织,每天在刀口上舔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有能力……向您复仇。”
她拔出一把匕首。
“但后来我发现,杀了您太便宜您了。我要让您活着,活着看着您最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毁掉。”
她看向病床上的云舒。
“所以我联系了陈建明,给了他那些证据,让他逼您走投无路。然后……我又联系了李文昌,让他来杀您。”
苏明远浑身一震。
“是你……”
“对,是我。”苏婉宁点头,“但我没想到,顾宴会来救您。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她看向顾宴。
“你比你母亲聪明,也比她……善良。”
顾宴看着她,心里涌起巨大的悲哀。
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是陈建明,也不是“Z”组织,而是……母亲的孪生妹妹。
一场持续了十五年的,家族内部的,血淋淋的复仇。
“小姨,”顾宴最终开口,“收手吧。外公已经忏悔了,外婆也快不行了。您已经……复仇够了。”
苏婉宁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够?不够。永远都不够。”
她举起匕首,对准苏明远。
“爸,您选吧——要么您死,要么……妈死。”
苏明远看着匕首,又看看病床上的妻子。
过了很久很久,他缓缓跪下。
“婉宁,爸错了。你要杀就杀我,放过你妈。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苏婉宁的手在颤抖。
匕首离苏明远的喉咙只有一寸。
但她下不去手。
因为那是她父亲。
因为她心里,还有最后一丝……亲情。
最终,她扔掉了匕首。
“算了。”她转身,走向窗口,“您赢了。您用您的无耻,您的自私,您的……所谓的‘爱’,赢了。”
她抓住绳索,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宁……宁宁……”
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舒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
她看着苏婉宁,眼泪从眼角滑落。
“对……对不起……”
苏婉宁的身体僵住了。
“妈……”
“是妈……对不起你……”云舒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很清晰,“是妈……没保护好你……”
苏婉宁的眼泪决堤而出。
十五年的恨,十五年的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冲过去,跪在病床前,握住母亲的手。
“妈……妈……”
母女俩抱头痛哭。
苏明远也跪在旁边,老泪纵横。
顾宴和林晚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红了。
有些仇恨,只能用爱来化解。
有些伤口,只能用时间来愈合。
一小时后,瑞士警方赶到,带走了李文昌和那两个杀手。
苏婉宁作为从犯,也需要接受调查,但她没有反抗。
临走前,她看着顾宴,说了一句话:
“顾宴,小心陈建明。他……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
“我不知道。” 苏婉宁摇头,“但我知道,他在被抓之前,见过一个人。一个……很危险的人。”*
“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婉宁顿了顿,“我只知道,那个人有个外号——‘医生’。”*
“医生?”
“对。一个专门帮人……‘治病’的医生。” 苏婉宁的眼神变得凝重,“但他治的不是生理上的病,是……心病。”*
“什么意思?”
“意思是,” 苏婉宁看着他,“他会帮人清除所有‘心病’——用最彻底的方式。”*
她说完,被警察带走了。
顾宴站在原地,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医生”……
一个专门帮人“清除心病”的医生……
那爷爷,林晚,甚至……他自己,都可能成为目标。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鸿峥的电话。
“爷爷,” 他的声音很急,“您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电话那头,顾鸿峥沉默了几秒。
“有。” 他最终说,“昨天,一个自称‘心理医生’的人来拜访我,说是我一个老朋友介绍的。”*
“您见他了?”
“见了。” 顾鸿峥顿了顿,“但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他现在在哪儿?”
“他说他今天还会来。” 顾鸿峥的声音很平静,“约的是……下午四点。”*
顾宴看向墙上的钟——
瑞士时间,下午三点四十分。
中国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
“爷爷!” 顾宴的声音在发抖,“不要见他!立刻离开顾园!”*
“怎么了?”
“那个人……可能是杀手!”
电话那头,顾鸿峥沉默了。
然后,顾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来不及了。” 顾鸿峥说,“他已经……在书房了。”*
“什么?!”
“顾宴,” 顾鸿峥的声音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解脱,“有些事,是该了结了。”*
“爷爷!不要——”
电话挂断了。
忙音。
顾宴握着手机,浑身冰凉。
林晚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爷爷……” 顾宴的声音在发抖,“爷爷有危险。”*
他立刻拨通猎犬的电话:
“猎犬!立刻带人去顾园!爷爷有危险!”
“明白!”
挂断电话,顾宴看向窗外。
瑞士的阳光很暖,但他的心,冷得像冰。
原来这场战争——
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