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天阳圣地深处,战魂碑裂痕尚未愈合,天地间残存的战意与黑气仍在交织翻涌。战魂碑周围,碎石堆积如山,焦土之上仍残留着大战留下的灼烧痕迹,仿佛连大地都记得那日惊天动地的对决。大成盘坐于碑前废墟之中,周身金光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他双目紧闭,眉心浮现一道血色符纹——那是黑影执魂最后侵蚀时留下的“叛魂咒印”。自那日与战无咎虚影一战后,他虽击退敌影,却未能彻底清除残魂诅咒。此刻,那诅咒正悄然渗透神识,如毒藤缠心,悄然复苏。夜风掠过,带起他凌乱的发丝,发梢竟隐隐泛着诡异的黑芒,仿佛有无数细小黑蛇在蠕动。
“不好!他要被夺舍了!”饕餮低吼,鳞甲炸起,双爪猛然按地,妖气如黑潮般席卷而出,将大成笼罩其中。它能感知到,大成体内那股属于上任圣子的残魂正在苏醒,与逆命者之心激烈碰撞,识海如风暴中的汪洋,神识碎片如落叶般被卷入旋涡。饕餮的瞳孔中泛起猩红,它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血色符咒,瞬间融入大成的天灵盖。这精血是它万年修为所凝,损耗一分便弱一分,但此刻它已顾不了太多,嘶吼声震得四周山石簌簌坠落:“给我守住心神,逆命者不可败!”
闭关室内,大成的呼吸逐渐紊乱,额角渗出黑血,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识海深处,一片灰雾弥漫的虚空中,一道漆黑身影缓缓凝聚——正是黑影执魂。他冷笑:“你以为击退我一次,便能永绝后患?我乃天道锁链所化之怨念,只要天道不灭,我便不死!今日,我便借你之身,重临世间!”他的笑声如万千冤魂哀嚎,在识海中回荡不绝,灰雾翻滚间,无数扭曲的面孔浮现又消失,皆是过往被天道锁链吞噬的修士残魂。
话音未落,他猛然扑出,化作万千黑丝,如毒蛇般钻入大成神识各处。记忆碎片被强行撕裂:幼年被卖为矿奴的屈辱——铁链锁颈,鞭痕如网;兄弟死于鞭下的惨叫——那声“阿哥”在耳边回荡,带着最后的绝望;第一次觉醒战魂时的狂喜——战魂初现时,天地为之震颤的辉煌……所有情感都被黑影扭曲,化作侵蚀意志的毒药。黑丝缠绕着他的记忆,如腐液侵蚀玉石,每一道记忆裂痕都渗出黑气。大成神识逐渐模糊,意识沉沦,仿佛坠入无尽深渊。他挣扎的意志在嘶吼:“这些不是枷锁,是我的道!”
“不……我不能倒下……”他残存的意志在呐喊,却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此时,识海边缘忽然亮起一点微光,是饕餮的血色符咒在燃烧,化作一道屏障,暂时阻住了黑丝的侵袭。饕餮的声音传来:“逆命者,你体内流淌着战将之血,你的魂,岂容他人践踏!”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识海边缘响起:“你若陨落,人皇墓将永闭。”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战无咎的威严与决绝,如洪钟震彻识海,灰雾为之退散。
是饕餮!它不惜耗损本源精血,以妖魂强行切入大成识海,化作一道黑色巨兽虚影,挡在黑影执魂之前。它怒吼:“你不过是天道的走狗,也敢染指逆命者?今日,我便以万年妖魂为盾,护他最后一丝神识!”饕餮虚影的鳞甲每一片都在龟裂,精血如雨洒落,识海中的灰雾被染成一片猩红。黑影执魂狞笑:“你不过残魂苟存,也敢逆天而行?”两股意志轰然对撞,识海掀起滔天巨浪,浪涛中浮现出无数修士的面孔,有跪拜天道的,有反抗被灭的,皆在嘶吼,仿佛在见证一场关乎天道存亡的审判。
在那混沌之中,大成残存的意志忽然听见一声远古的战吼——那是战无咎的残音,穿透万年时空,直抵心神:“战魂不灭,逆命不息!”吼声如战鼓擂动,震得黑影执魂的黑丝寸寸断裂。刹那间,他体内纯金金丹剧烈震颤,逆命者之心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金光所至,黑气如雪遇烈阳,迅速消融。大成猛然睁眼,眸中不再是单纯的战意,而是融合了上古战魂、逆命意志与自身执念的——战魂之瞳!那瞳孔深处,似有万载烽烟流转,战戈光影交错。
“我非你之容器,亦非天道之奴!”他低喝,双手结印,战魂诀运转至极致。体内战魂血脉如江河奔涌,与金丹之力交融,化作一道金色洪流,冲刷神识每一寸角落。黑影执魂发出凄厉惨叫,身躯寸寸崩解,崩解处散落的黑芒中,竟浮现出无数被锁链禁锢的修士面孔,他们齐声呐喊:“解脱……”
“不——!我乃天道之怒,永生不灭!”黑影执魂嘶吼,残躯竟试图凝聚成一道锁链虚影,欲将大成神识重新锁缚。
“你不是天道,你只是奴!”大成怒吼,一拳轰出,金色战意凝成战戈虚影,直刺黑影核心。轰然巨响中,黑影执魂彻底崩散,化作点点黑芒,被战魂碑残存之力吸收。碑体发出一阵嗡鸣,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在吞噬黑影的残魂以修补自身。
天地骤然安静。夜风拂过,卷起大成衣袍,他周身金光缓缓收敛,气息却愈发深邃如渊。盘坐原地,气息平稳,周身灵压却已截然不同。他缓缓起身,一步踏出,脚下石板寸寸碎裂,裂纹如蛛网蔓延百丈。虚空微微扭曲,竟有龙吟凤鸣之声自他体内传出——那是合道之兆!每一道龙吟凤鸣都带着古老韵律,似在宣告新主降临。
“战魂融合……合道之境,成了。”饕餮喘息着,身形略显虚幻,鳞甲脱落处渗出金色血液,显然耗损巨大。它望着大成,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却又隐有忧色,仿佛预见了未来更大的风暴。
大成抬头望天,眸中金光流转,夜空中星辰竟微微颤动,似在回应他的目光:“原来如此……战魂诀的真正奥义,不是压制,而是融合。融合残魂、融合意志、融合天地之律。唯有如此,方能真正逆命。”他的声音如洪钟,震得虚空涟漪扩散,远处山峦上的禁制竟自行亮起,仿佛在朝拜新的主宰。
话音未落,他体内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仿佛远古战鼓擂动。战魂碑残片竟自动飞来,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金色符印——战魂印。符印浮现瞬间,千里之内,所有觉醒战魂血脉者皆感心神一震,体内血脉如沸,仿佛有战鼓在胸腔擂动。符印表面流转着古老铭文,每一道铭文都似是一道战魂的缩影,诉说着上古战场的悲歌与荣耀。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天阳圣子,而是——战魂之主。”大成低语,声音虽轻,却如雷贯耳,传遍整个圣地。圣地各处,战魂殿的弟子、矿区的奴隶、闭关的强者,皆在此时心神剧震,望向战魂碑方向,眼中或惊或喜,或惧或疑。
远处山巅,炎穹负手而立,望着这一幕,嘴角微扬:“战无咎,你等的人,终于来了。”他身后,虚空微微波动,似有隐形的势力在暗中窥视,气息晦涩难明。
而幽冥殿地底血池中,那具与战无咎一模一样的肉身,心脏处的人皇令碎片忽然剧烈震颤,血池符文加速流转,血水沸腾如熔岩,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黑袍人站在池边,轻声道:“合道已成……逆命者觉醒,三钥归一,只差最后一步了。”他黑袍下的面孔隐在阴影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指尖轻点血池,池水竟凝成一道虚影——那虚影模糊,却依稀可见是一扇古老巨门,门缝间有灭世黑气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