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站在天盾系统的中枢光幕前，看着那九色霞光挡住了两枚合金穿甲弹。
他没有丝毫意外。
【超算推演】早就模拟过这一幕。
“通玄灵宝，内部蕴含一丝天地法则，能将纯粹的能量攻击进行‘炼化’与‘消弭’。”
“确实是法术的天敌。”
他身边的宗主与太上长老，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青云宗的弟子们，脸上的狂热也凝固了一瞬，化为紧张。
山门之外，联盟的修士们在死寂之后，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
“挡住了！阁主的九转琉璃心丹炉挡住了！”
“什么天基打击，在真正的灵宝面前，不过是笑话！”
王长老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大声嘶吼。
“孙阁主神威！此等邪魔外道，不堪一击！”
旗舰之上，孙天华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下，他的本命法宝承受了何等恐怖的冲击。
丹炉在剧烈震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但他还是强撑着，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傲然姿态。
“林尘小儿，你的伎俩，在本座的通玄灵宝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
林尘看着光幕上，孙天华色厉内荏的表演。
他甚至懒得回应。
他只是对身旁的太上长老和宗主，用一种讲解课题的平淡口吻陈述。
“法术攻击，本质是能量的有序排列。
九转琉璃心丹炉的法则，就是打乱这个‘序’，将其还原成无害的游离灵气。”
“所以，它能炼化万法。”
他顿了顿，指向了光幕上，那两枚被九色霞光包裹，正在被飞速“消融”的合金弹头。
“但我的攻击，不是法术。”
“它没有复杂的能量结构，没有需要被破解的‘序’。”
“它只有两个最基础，也最蛮横的物理量。”
“质量，与速度。”
“当极致的质量，被赋予极致的速度，它所携带的，就是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动能。”
“你可以把九转丹炉的防御，理解成一张无比坚韧的渔网。它可以捞起水中所有的鱼，无论大小。”
“但我的攻击，是一颗陨石。”
“渔网，是兜不住陨石的。”
“它现在之所以能挡住，只是在用灵宝自身的结构，硬生生地承受这份动能的冲击。
每一次撞击，都在对其内部的法则烙印，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太上长老和宗主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们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能赢。
林尘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他的意志通过天盾系统中枢，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目标锁定不变。加大功率，火力覆盖”
“所有轨道炮，继续发射。”
青云宗四座主峰之巅。
发出了怒吼。
又是撕裂天穹的赤红火流星，拖着死亡的尾焰，以毫秒不差的精准，呼啸而至。
它们的目标，依旧是那艘千疮百孔的旗舰。
依旧是那面苦苦支撑的九色光盾。
“还来！”
孙天华目眦欲裂。
他体内的元婴都暗淡了下去，将最后一点本命精元，疯狂地注入到丹炉之中。
“给老夫顶住！”
轰！
第三枚、第四枚合金穿甲弹，到了。
九色光盾猛地向内凹陷，发出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咔咔”声。
无数道细微的裂痕，在光盾表面蔓延开来。
孙天华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丹师袍。
他感觉自己与丹炉之间的神魂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等他喘息。
第五枚、第六枚，也是撞在了同一个点上。
紧接着。
那尊悬浮在半空的，号称东荒防御第一的通玄灵宝。
九转琉璃心丹炉。
它的炉身上，从被撞击的点开始，浮现出一道纤细的黑线。
黑线迅速扩大，蔓延。
最后。
“铛——”
一声清脆到近乎悲鸣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整个丹炉，在所有联盟修士惊恐绝望的注视下，炸成了亿万片流光溢彩的碎片。
没有了任何阻碍。
极致的动能，终于释放了它最原始的暴虐。
丹阳阁的旗舰，那艘由赤阳精铜铸造的战争堡垒，从船首开始，被瞬间贯穿，撕裂。
巨大的船体在空中无声地解体，化作一团席卷八方的巨大火球。
旗舰之上的数百名丹阳阁精英弟子与长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极致的高温与冲击波中，化为飞灰。
恐怖的冲击波，横扫了整个联盟舰队。
离得最近的两艘飞舟，直接被掀飞，翻滚着砸向了大地。
其余的战船，也像风暴中的小船，防御阵法全数破碎，船身断裂，无数修士如下饺子一般，从空中坠落。
仅仅几次攻击。
曾经不可一世的讨逆联盟，土崩瓦解。
青云宗山门之前，只剩下一片燃烧的钢铁坟场。
在那团最大的火焰核心。
一道人影被炸飞出来，浑身焦黑，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正是孙天华。
他在丹炉破碎的最后一刻，被法宝残存的灵性拼死护住，侥幸留得一命。
但他此刻，元婴龟裂，经脉尽断，一身修为已经废了九成九。
他摔在地上，咳着血，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中那座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宗门。
那里，安静得像一座神明的国度。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
输得如此荒谬。
他甚至都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是输给了什么。
就在这时，林尘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从护盾之内传出，清晰地响在他的耳边。
“丹阳阁阁主，孙天华。”
孙天华艰难地抬起头。
他看见，头顶那座蓝色的“龟壳”上，探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正是刚才发射火流星的巨炮之一。
炮口处，电光再次开始凝聚。
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死亡气息，将他牢牢锁定。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林尘的声音，冰冷地宣判。
“用你最大的声音，通过这枚传音玉符，告诉整个东荒大陆。
所有关于青云宗丹药的谣言，都是你丹阳阁一手策划和散播的。”
一枚玉符，从护盾中飞出，轻轻地落在他面前。
“或者，五秒钟后，天基动能打击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万里之外的，丹阳阁山门。”
其实现在的天基动能武器还没这么强，林尘打算诈他一下。
孙天华浑身一颤，他死死地盯着那枚玉符。
让他当着整个东荒的面，承认自己造谣污蔑？
那丹阳阁千年的声誉，将彻底毁于一旦！
他这个阁主，将成为整个宗门的千古罪人！
他想拒绝，他想怒吼。
可是，当他抬头看向那个黑洞洞的炮口时。
当他回想起那四道无法理解、无法抵挡的火流星时。
所有的尊严，所有的傲骨，都在那纯粹的，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暴力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伸出颤抖的手，捡起了那枚玉符。
他知道，他没得选。
片刻之后，一个虚弱、沙哑，却充满了无尽悔恨与恐惧的声音，通过东荒大陆所有大城池的传音法阵，响了起来。
“我……我是丹阳阁，孙天华……”
“青云宗丹药之事……纯属，纯属我丹阳阁，因嫉妒而……恶意捏造的谣言……”
“我丹阳阁，在此向青云宗，向整个东荒，谢罪……”
消息传出，整个东荒，一片哗然。
幸存的联盟修士们，拖着残破的飞舟，如同丧家之犬，狼狈逃窜。
天空，终于恢复了晴朗。
青云宗内，短暂的死寂之后。
是山呼海啸般的，震天的欢呼。
无数弟子将手中的兵器抛向天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他们赢了。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迹。
林尘站在中枢，平静地看着光幕上，那些仓皇逃窜的光点，挥了挥手。
“天盾系统，转为常规警戒模式。”
他转身走出中枢大殿，阳光洒在他身上。
他没有去看外面欢呼的弟子，而是抬头望向了远方。
东荒叶家，黑石山脉的方向。
宗门，已经安全了。
是时候，该去处理那个女神留下的，最大的“麻烦”了。